那伙计名叫陈楚风,但是东厂暗探很少直呼姓名。
听到大掌柜如此称呼,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这次大掌柜呼名,就是这事情确实危险。
陈楚风问道:“千户,您这是要干什么?”
童天晓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那些大户不是怕死吗?他们不是封门闭户吗?你把疫病之人给他们送入家中。他们染病之后,就不会再拒绝主公了。”
“千户,是否有伤天和?”陈楚风说道。
童天晓目光凌厉一闪,“我东厂做事,何时考虑天和了?而且,我们是在救人。”
陈楚风面色一正,对童天晓抱拳道:“祖师曾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童天晓微笑点头,“楚风啊,速速去办吧,不可走露风声。”
“是!”陈楚风答应一声准备离去。
童天晓忽然道:“能不要亲自动手,就不要亲自动手吧。”
陈楚风却微微一笑,“千户,若我都不亲自动手,那弟兄们又怎么会舍生忘死呢?”
童天晓双目湿润,用力点头。
静静的看着这个东厂暗探离去,童天晓张开双臂,“祖师要做的事情,弟子拼了性命与未来的报应,也是要做到的!祖师放心!”
白加为张仲景和随行人员制作了口罩,实在是简陋的很,只是把布料叠加了多层,然后放入沸水中煮一刻钟。
连白加都不是很确定这东西到底能不能防得住瘟疫,关键他现在都不知道这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仲景和白加带着几个郎中去到疫病感染的人群之中,走访了一圈之后,张仲景深深皱起眉头。
白加的西医理论不讲究望闻问切,但是对病症的具体表现却还是有明确记载的。
几个郎中与张仲景一起沉默,许久后,张仲景才一声叹息:“唉……我本以为,是伤寒。”
一句话说得几位郎中脸色也都难看起来。
白加心道,果然。
一位郎中道:“虽然都是发热,但是这热病明显不同,大多都是间歇发作,身上也并没有伤寒的疹子。”
另一位郎中也道:“观此症状,老夫怎么觉得……是瘴气。”
郎中们的脸色都灰暗了几分,张仲景也微微点头,“瘴气啊,此刻恐怕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瘴气?”白加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再次问道:“这瘴气还有别的名字吗?”
一位郎中道:“小哥可能不知,这瘴气又叫打摆子,乃是热毒入侵。一旦天气太热,荆襄之地偶有爆发,可在荆南甚至深山中,更多见一些。”
“打摆子?打摆子?”白加努力回忆着他脑海中有限的知识,那些西医里面的名词可没有这么通俗的。
张仲景道:“《黄帝内经》中有《疟疾》……”
“疟疾?!”白加一下站起身,“这是疟疾?那……口罩没用啊!”
他感到瞬间浑身发冷,口罩也好,不喝生水也好,这只是一般预防瘟疫的手段。
如果是疟疾,那就是蚊虫传播的。
他立即道:“快,赶紧去问问,这些人是怎么被传染的?不,不,这问不出来,他们可能根本没接触病人,然后就被传染了。”
白加一声惊呼,如果是疟疾,那他的防御措施根本没什么用处。
郎中们都面面相觑,他们可没有收集整理信息的手段。
如果白加说他的防御手段都没有用,那再去走访患者,风险就太大了。
白加却管不了那么多,两步冲出门去,直接向着青龙客栈赶去。
正在客栈布置行动的童天晓都是一愣,主公这都不避人了?他不需要隐姓埋名的吗?
结果白加下马就喊道:“给我迅速查,我要你搞清楚那些病人是不是被蚊虫叮咬后得的瘟疫!要快!”
童天晓忙道:“主公,暗中查访……”
“不需要暗中!现在开始,东厂在荆州的力量全部动员起来,我们可能在面对的是疟疾!”白加连声道。
童天晓不知道什么是疟疾,但是他知道主公说的事情一定极其严重。
他站起身,躬身一拜,“卑职明白,晚上就去汇报主公。”
白加一点头,跨马离去。
疟疾,最好的预防办法是蚊帐。
疟疾,在现代都能够夺走许多人的生命,甚至成为非洲最大的健康威胁。
他原本以为见到了写《伤寒杂病论》的医圣张仲景,那只要大好配合就可以了。
可如果是疟疾,他的预防手段就完全形同虚设。大夏天的荆襄,难道还能让人不露身体?而且现在的卫生条件,蚊虫叮咬简直太常见了。
甚至包括白加自己,他都觉得自己有些托大了。他甚至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在你睡觉的时候,蚊子悄悄来亲你一口,在你身边可能随时有疟疾感染者的情况下。
他回到客栈,郎中们一直都在唉声叹气。
诸葛玄还在寻找各大世家募捐米粮,他的劝捐效果并不好,甚至连荆州兵一千人都斗志不高,甚至诸葛玄拿着兵符都不好调遣,只是答应适当上街巡逻。
白加见议论不出什么结果,也就示意让郎中们先都离去。
此时童天晓直接出现在白加他们的客栈之中,对着白加躬身下拜。
白加一抬手,“免礼,说吧。”
童天晓看了看周围的人,显然白加已经不在乎他的身份暴露问题。
童天晓道:“回禀主公,已经查探上百人,他们有的见过其他病患,有的说,只是在家中,就已经感染。互相之间,并无交流。”
张仲景在旁边问道:“小友之前就要调查此事,此是何意啊?”
白加深吸口气道:“疟疾,靠蚊虫传播,我们必须要用蚊帐,或者用衣物完全包裹身体,否则一旦被叮咬,就可能感染。”
张仲景点头,“竟然是蚊虫叮咬,这比伤寒更加无孔不入。”
白加道:“先生可知道医治之法?”
张仲景点头,却又摇头。
白加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医治的药方,自《黄帝内经》就有,但是不论哪种药方,能活人者不足十之一二。”张仲景叹息一声。
“啊?”白加惊呼,“不是说,有很多治疗疟疾的方法吗?”
疟疾,最好的药物是金鸡纳霜,可现在的大汉,去哪找金鸡纳树呢?
白加忽然道:“对!青蒿素啊,青蒿素不是在古代就可以用的吗?”
“青蒿?”张仲景摇头,“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白加一愣,“你这不是知道吗?”
张仲景摇头,“出自《五十二病方》,只是用处也是有限。”
白加脑中都是些西医疗法,可听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一把拉住张仲景的胳膊,“青蒿不行,但是青蒿素可以啊!我有提纯的办法,萃取,萃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