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纯打开门,静静的听了好一会儿,等他看到墙头上再次出现了一个雄壮的身影,他感觉眼晕。
那身影看到张纯直直的看向自己,也有点懵,“卧槽~他特么一直没动。”
说完,那身影就又消失在了墙头上。
张纯感受到了羞辱,他也是带着三百亲卫的太守大人!好吧,现在大概率只有一百亲卫了。
可你白加就这么狂的吗?你的人就直接到了我家,然后爬我的墙头还在我的墙头上说“卧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么朗朗上口的感觉就不是好词啊。
张纯憋屈,一步退回房间,将房门“嘭”的关上。
文丑这声音大的,屋里的王烈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他现在就主打一个懂了装不懂,王烈问道:“太守大人何故魂不守舍?”
他觉得自己以公平著称的王彦方名声要塌方了,竟然也会明知故问这一套了。
张纯转向王烈,“彦方先生,白加军里,三将军可是颜良?”
“不对啊,他们结拜四人,颜良乃是老四。”王烈这倒是很熟悉,青龙寨的人们都津津乐道“青龙四结义”的故事。
张纯倒抽一口凉气,“三将军是文丑?文丑也到了中山城?”
张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在屋内急的团团转,“白加、文丑、颜良,这可都是猛将,他们要干什么?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王烈心里一动,不对啊,这怎么跟郭奉孝安排的不一样呢?
哦,也对,应该是主公到了,修改了计策。
只是王烈不敢随便献计了,他的任务原本是两个:第一,让张纯派人出城,既可以削弱他的力量,又可以制造抢劫的故事。
第二,就是拖住张纯,让张纯始终在城内,等待郭嘉将一切都布置就绪,然后将张纯公开处刑。
可现在这情况……
王烈决定保一手,白加那边没有新的命令,那就先按照郭嘉的计策拖住张纯。
王烈抱拳拜道:“太守大人,近日还是不要出城的好。”
“嗯?”张纯被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愣。
王烈道:“白加派来文丑,而且已经进入内宅,将军以为是要作甚?”
张纯心底一动,“他要杀我!”
王烈摇头,“就算要杀,也不是现在。”
张纯问道:“那他是要干什么?”
王烈道:“盯住太守大人,只要大人稍有异动,恐怕就会直接痛下杀手。”
“嘶~”张纯倒吸一口凉气,“白加,这么大的胆子吗?”
“他连张让都敢杀。”王烈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而且,借口恐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张纯都要急眼了,“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要是走,那文丑就会杀我?我现在要是不走,那白加有借口了还是要杀我?”
张纯脑子都要炸了,这是什么话说的?就是别乱走,以免早死?
就在此时,管家在门外说道:“主公,有您的书信。”
张纯打开房门,管家递上一封书信。
张纯抽出信来,里面只有两个字:危险!
他的心更是一咯噔,这是谁在示警?
他忍不住问道:“谁送来的信?”
管家忙道:“小的问了,他说他是白加太守的亲卫乐进。”
“什么意思?”张纯迷了。
按说乐进亲自来送信,而且送的又是这么迷惑的两个字,依着他的性格那一定不会透露任何信息。
可他牢记主公的交代,“武将就要脑子里面长肌肉”,而不是“肌肉里面长脑子”。
在管家问他是谁的那一刻,他想到了三将军会如何回答,那就是如实回答。
于是他说了,然后管家也迷惑了,乐进反而觉得爽快了。原来出门不带脑子,是如此愉悦的体验吗?
现在迷惑的状态传导给了中山太守张纯张大人,他茫然的看向王烈。
迷惑的状态传导到了王烈。
作为知道全盘计划,甚至因为没有显露与青龙寨的关系,作为诛杀张纯计策中的重要一环,王烈这是深入虎穴。
现在虎穴里面准备抓虎子的人迷惑了,他脑子感觉不够用了,实在是主公太过出人意表,这事该怎么往下走呢?
如果还按照郭嘉的布置拖住张纯,那主公怎么还会给张纯示警呢?而且派出的还是自己的亲卫。
王烈自然而然的得出了一个结论:主公不希望张纯死!
可主公如果不希望张纯死,他到底希望发生什么呢?也许参悟明白了这一环,那他就可以推波助澜。
郭嘉的计策很直接,形成大势,然后挟大义,诛杀张纯。
那时候给张纯扣一个打劫商贾的帽子,或者是擅杀无辜的帽子,甚至说张纯就是反贼,张角余孽,那都有可能。
王烈想起管宁写给他的书信:主公之智百倍于宁。
所以既然主公亲自出手干预了,显然等主公到来,郭嘉的计策已经发动,来不及直接制止了。
那主公到底发现了郭奉孝哪里的漏洞?需要主公亲笔手书“危险”两个字,派亲兵来传讯呢?
这个漏洞一定存在!
可他王烈自负才学,却也在听到郭嘉的计划的时候惊为天人,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只要给张纯扣个帽子……
对!扣帽子!
郭奉孝的计策会成功,但是绝不会像是主公诛杀张让那样,可能只有皇帝恨他,所有人都会感谢他,甚至连宦官集团都感谢他。
可是张纯不一样,张纯是朝廷任命的正牌太守,虽然一直不接受主公的辖制,可张纯这样的封疆大吏死了的话?
之前的中山太守也死了,但那是死于乱军之中。
现在郭嘉要把帽子扣在张纯头上,再明杀张纯。这风险还在,那就是会落人口实。
杀了张纯,后面朝廷还会派来太守。
如果后面的太守也死了呢?那主公杀人夺权的事情,不说别人也都知道了,有碍主公“白子”的名声。
是的,没错,主公为了名声不惜亲杀张让,主公像爱惜眼睛一样爱惜自己的名声,他绝不会允许落人口实。
借口终究是借口,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王烈想明白其中关节,对着张纯一抱拳,语气带着哭腔道:“太守大人,收拾细软逃命吧。”
“啊?!”张纯惊呆了,他没想清楚白加要干嘛,他的智商不够用了,白加不是要杀他吗?还派文丑盯着他呢。
王烈诚恳道:“太守大人,今日若不逃跑,只怕明日……明日张举大人被抓,扣上反贼的名头,恐怕太守大人就百口莫辩。”
张纯麻了,“他……他竟还敢诬陷我不成?!”
王烈深深一礼,语气悲切道:“太守大人,张让一个阉人可会谋反?连他白加都敢杀啊!”
张纯不说话了,张让,他的本家大太监,白加的战绩里没有亲自动手,但是最辉煌的足以震慑人心的战绩。
张纯双目流出眼泪来,“白加,黑啊!白加真黑啊!我张纯……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苦苦相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