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张梁,白加莫名的觉得心里有点慌。
他内心暗道:“难道洛阳那边出事了?我白加的名声已经变成臭狗屎,应该没问题了吧?”
白加拉出系统光幕查看,名声值已经到了1008点。
“呼,以我现在的知名度,臭狗屎都比我的名声好一些吧?”白加不由得畅想,“不知道会不会最后变成负数?”
黄巾大军开始收拾细软,城内的驻军实在太多,可能够带走的东西又实在太少。
白加出去溜达一圈,黄巾军甚至连营帐都没有,随身只有一件衣服。
有些人饿的面黄肌瘦,靠在墙角在那里晒太阳。
白加带着赵云过去,那黄巾军也就是睁眼看了看,然后就继续闭眼睡觉。
白加低声问道:“别人都收拾,你怎么不动呢?”
那黄巾军眼睛也不睁的回道:“一天两顿米汤,全部家产就一身衣裳一把刀,不动了,容易饿。”
一路走过去,这些人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要不是朱儁曾经对黄巾降卒痛下杀手,估计这些人早就投降了。
历史上的广宗城是很难打的,这可能是因为起义的时间更仓促,粮食来不及运进广宗城来。
也可能跟张角兄弟的想法有关。现在城里到了山穷水尽,竟然没有去抢夺普通百姓,甚至没有吃人,这都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又路过一处小院,里面男女都有,一个黄巾士兵跟女人孩子坐在一起大哭出声。
白加就听到那黄巾士兵安慰女人:“没事了,等到了河北,咱们就有吃的了,咱娃饿不死了。”
一路走来,这些黄巾军怎一个惨字了得。
白加皱眉看向赵云,“子龙啊,你觉得就他们这样,能到得了太行山吗?”
赵云摇头,“恐怕大部分都要饿倒在路上。”
白加沉吟片刻,对赵云道:“你出去跟皇甫嵩说,让他准备干粮,明天黄巾出城,给黄巾每人准备三天口粮。”
赵云面带难色,“这个,能行吗?”
白加双目微眯,“你就说,这是张让干儿子的意思,不然你二师叔他干爹会不高兴,他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赵云脸上更加精彩,他也不知道自家师傅这个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赵云刚要走,白加再次喊住他,“你派人回去告诉你二师叔,就说三十万黄巾入太行,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赵云答应一声刚要走,白加又喊住他:“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你知道吧?”
赵云:“师傅,你是说不让告诉二师叔您给他认爹的事情?”
白加摆摆手,“你让人回去给他说,就说我在洛阳给他找到一门亲事。”
“啊?”赵云懵了,“您什么时候给二师叔找了二师娘?”
“呸呸呸!”白加一叠连声的呸完,解释道:“找了个爹还不够亲吗?这难道不是‘亲’事?就这么说,他要是不同意,我就给他推掉。”
“啊?!”赵云惊呆了,这话怎么说的这是?
白加特地交代:“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说,让传令兵给他一字不差的复述。”
白加还是不放心,对赵云道:“来来,你先复述一遍。”
赵云:“师傅在洛阳给二师叔找了一门‘亲’事,师傅说,您要不同意,他就给你推掉。是这么说的吧?”
白加点头,一拍赵云肩膀:“快去快回。”
赵云离开,白加看向广宗的街头。
这里如果继续围困下去,那就必然是人间炼狱。现在他白加出尔反尔,但是活人无数啊。一时间,内心竟然有了某种满足感。
张梁带着周仓也从街头转了出来,见白加彼此施礼。
张梁有些憔悴道:“都已经安排下去了,明天一早,我们向太行山开拔。”
白加有些不放心的道:“都给他们说了封将军的事情了吧?”
张梁有些犹豫,却还是点头,他还是问道:“白道兄,其实不必如此啊。您为黄巾做的事情,我等都感怀于心。如果只是降而复叛,我们做一场戏就够了。”
白加却摆摆手,“不够,叛就要真的叛。”
见张梁还是有疑惑,白加补充道:“皇甫嵩、朱儁都不是好骗的,要想保存性命,我们就必须做的真。”
张梁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对白加再次躬身施礼,“多谢白道兄,您为黄巾所做的一切,我三兄弟万死难报了。”
白加无所谓的摆摆手,“快点收拾,明天就要出发了。”
一夜之间,三十万黄巾军所在的广宗城传出了许多哭声。
有人半夜饿的受不了,也有人想到了终于要逃出生天,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反而更加睡不着。
张梁一夜没睡,眼睛变得愈发红肿。
他反复的推敲白加的计策,却越推敲越睡不着。
张梁把周仓喊进来,周仓倒是精神不错。
张梁看着这莽汉,他也实在没人说话,没人商量,大哥二哥才是拿主意的人,他自己是没主意的。
张梁问道:“周仓啊,你觉得白道兄人怎么样?”
周仓:“很好啊,他还夸我聪明。”
张梁自动过滤不必要的信息,继续道:“你说他让咱们降而复叛,还让官军在太行山外围剿。如果官军发现我们早有准备,他能脱得了干系吗?”
周仓:“能吧?他那么聪明。”
张梁苦笑,“如果我们早有准备,马上就要活命的黄巾军还不得跟官军拼个你死我活?如果官军损失惨重,那白道兄何以自处呢?”
白加要在这肯定得欢呼,“我要的就是这个啊!皇甫嵩、朱儁、袁绍的损失大了,还不得全都怨在我头上?我就多了几个敌人啊!”
周仓却显然洞悉不了其中奥妙,他挠挠头,瓮声瓮气道:“白侯爷那么厉害,官军也不敢杀他吧?”
“唉。”张梁叹息,这莽汉,完全不懂人心险恶啊。
他望向窗外,听着远处隐隐的哭声,“他让我们怨恨他,可我怎么能够忍心呢?他实在是……为我们失去的太多啦。”
张梁从怀中取出一叠纸,放在火上点燃,然后扔进了炭盆之中。
他又取出一卷竹简,就着火光仔细的翻看,一字一字,看的极为认真。
等到周仓都打起了哈欠,张梁终于看完。
他把竹简卷起,递给周仓:“这书,你带着,到了太行山再交给白道兄。”
周仓茫然接过,他一个字也不认识,不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张梁有些眷恋的看了那书一眼,见周仓揣入怀中,才恋恋不舍的移开眼神。
他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妥,再补充道:“如果白道兄不要,你就把他交给圣女。圣女据说也在太行山,你会见到的。”
“诶。”周仓答应一声。
见张梁眼神带着些迷离,周仓道:“将军,我困了,咱们要不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张梁看着这时候还能说困了的家伙,无奈道:“你去睡吧,这时候还睡得着吗?”
周仓挠挠头,“我这不是饿吗?琢磨着睡了就不饿了。”
张梁不禁莞尔,“白道兄说得对,你确实聪明。”
周仓呵呵笑了起来,转身离开。
张梁却望向远方的月亮,仿佛眼睛再也移不开,似乎在此刻,他已经与月华融为一体,第一次感受到了道书中说的“浑然天成”的感觉。
“唉。”张梁叹息,脸上却带着笑,“大哥说要修道,我就陪你修道,大哥说要功德,我就陪你修功德。”
他微微眯起双目,“大哥,二哥,你俩飞升了吗?我想是没有吧?我最没有气感,别说飞升,连骗自己能飞升都做不到。”
张梁学着大哥张角的样子把手背在身后,一身黄色道袍包裹着瘦削的身躯,昂首对着月光。
“大哥,这次我要做一次选择了。”他睁开双目,眼睛炯炯有神,“能够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人是不是他我不知道,但是能够让天下黄巾不再被坑杀的人,恐怕只有他了。”
张梁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某个不存在的事物,“大哥二哥,等我,三弟完成了这件事,就来找你们会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