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甲鲸骨绑缚的一叶孤舟,在星空下的海面上起浮飘动,海风呜呜咽咽地掠过皮帆,大海出奇的平静,然而船上紧绷的气氛几乎接近了凝固。苏衍见情况棘手至极,王兵虽然只顾保命想把阿妙抛进海里,但他也是人急上房、狗急跳墙的无奈之举。阿妙身上尸气愈来愈重,一旦变做腐尸,其余的人也都会受到传染,到时候可就全军覆没了。可是苏衍也绝不能眼睁睁着着把活人扔进海里喂鱼。
苏衍只好拦在德威和王兵之间,让他们无从向对方下手,王兵冲苏衍囔道:“胡仔,不是咱们无情无义,要怪就怪阿铃她自己捡了那块金表吧。你阿叔苏衍一把年纪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过了,现在死也够本了,可你跟胖仔还年轻,你们将来的路还长,可别在这就活腻了……”
德威在身后对苏衍叫道:“胡老大,别把苏衍阿姐扔下海,她还喘着气……还能活啊!”这时昭若雪也急道:“老胡,你可别听王兵的,这是谋杀!主不会宽恕的。”
苏衍左右为难,一个人和五个人的生命,何轻何重是显而易见的,但这并非是莱市场上买菜买肉的分量可以轻易衡量。苏衍又看了曲惊鸿一眼,曲惊鸿感慨地对苏衍说道:“胡司令,眼下面临的抉择,不禁让苏衍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阿尔巴尼亚电影《战斗的早晨》,英雄的、人民的阿尔巴尼亚是欧洲的一盏明灯,在电影里的六个英勇的游击队员中,有一名美丽的女游击队员受了伤,她为了掩护同志们安全转移,毅然选择留下来阻击德国鬼子,结果被德国鬼子打死在了高高的山冈上。咱们采蛋捞青头的事业,虽然不能同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斗争的伟大程度画等号,但是……”
苏衍听曲惊鸿信口开河,什么事到他嘴里说出来都得变味了,问他还不如不问,赶紧打断他的话说:“阿妙又不是游击队员,跟阿尔巴尼亚电影哪里扯得上关系?”但这一耽搁,苏衍脑中转了几圈,终于拿定了主意,转头对王兵说:“阮黑临死的时候,托咱们把阿妙和德威送到法国,当时大伙可是亲口答应的,可现在阮黑尸骨未寒,就要把他徒弟阿妙扔到海里,甚至还想杀了德威灭口,别看苏衍打过仗开过枪,炸过碉堡滚过地雷,这些年生生死死见得多了,可你要让苏衍下手杀了同舟共济的伙伴,苏衍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王兵见苏衍不松口,急忙劝道:“没让你亲自动手,咱们把她扔到海里,让她自生自灭也就是了。非是咱们心狠,可眼下咱们孤舟一叶漂在海上,除了南海观音下凡,谁还救得了中了尸降之人?就别心慈手软了……”
苏衍一拍王兵肩膀:“还真就让您给说着了,观音菩萨咱是请不来,可佛爷菩萨的青头却刚好有那么一件。”说完苏衍从曲惊鸿身上的密封袋里,拽出了那件在沉船里捞到的翡翠佛衣。这件宝衣八成是泰国哪座大庙里供奉佛祖的,不知怎么被人走私偷运了出来,随着玛丽仙奴号葬身在珊瑚螺旋的海底。这件金光碧翠的衣服,穿到凡人身上冬天暖夏天凉,这历代高僧开过佛光的圣物,除了延年益寿消除沉疾之外还可驱魔避邪。
虽然开了光的佛器能够驱邪,但这只是南洋地区的传说,未知是真是假,而苏衍却知道玉者石之精,常言道“一翠二玉三玛瑙”,古玉可防止尸体变腐,翠性更阴,只要把全是翡翠的“佛衣”裹在阿妙身上,也许能让尸降不会发作。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办法,总好过大伙一起染上尸瘟,或是把阿妙活生生扔进海里。
众人听苏衍说完,皆是喜出望外,刚才都急糊涂了,谁也没想起这件救命的佛衣,连忙给她穿在身上。玉性震住了尸气,海风中的尸臭味道渐渐就闻不到了,但阿妙仍是发着高烧,嘴里不住胡言乱语,她的命能不能保住还很难说。
这时昭若雪为了让阿妙呼吸畅通,将她的衣领割了个口子,发现阿妙颈上戴着个挂坠,是个小小的盒子,可以开启,随手打开来一看,里面装了一对夫妇的合影。德威告诉昭若雪,那是阿妙亲生父母留下的照片。
苏衍好奇心起,凑过去看了一眼,不料一看之下,顿时吃了一惊,那小小照片上的法国人,看着好生眼熟,就像苏衍在沉船中见到的鬼影,难道玛丽仙奴号的船主,就是阿妙失散的法国军官父亲?他随法军撤离越南后,就留在南洋做起了走私生意,专门倒腾古物秘器?要真是如此,这位走私贩运古物的船主,下了降头害人未成,竟把自己亲生女儿给害了,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因果,阿妙恐怕永远不可能在法国找到她的亲人了。
这些念头只是在苏衍脑中一转,并没有对其余的人说出来,免得让阿妙和德威知道了忧虑担心。把阿妙安顿好后,海上已是旭日东升,众人在船上饥渴交加,只好利用搬山道人传下的古方,在船上捞“海井”解渴,捕飞鱼充饥,以古老原始的办法来解决困境。鬼吹灯之怒晴湘西
王兵和昭若雪利用船中的鬼筋,做了一副不大的渔网,幸亏从海眼中带出三十来枚明珠,以明珠做引,引得海中飞鱼在船边纷纷跃起,有的竟自行跳到了船里。南海中还有一种透明水母,在蛋民口中俗称“海井”,在白昼里被珠光吸引,浮上海面。用渔网捞出来后,用小刀剖开海井,其中有一形似胆囊的透明软瘤,内含一泓清水,甘甜清冽,虽然每只海井里几乎只有一口清水不到,但也足能解得燃眉之急。
不过珊瑚螺旋所产的蚌珠精光太盛,不能在夜晚使用,否则会引出海底大鱼鼓浪翻船。苏衍们就凭着搬山道人填海之术的古老办法,捕鱼捞井。王兵航海经脸丰,,又识得洋流走向,仰望日月星辰而行,好在距离珊瑚庙岛不远,一连在海上漂流了数日,出了珊瑚螺旋就能遇到过往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