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已经倾斜,说倒就倒,而且判断不出掉下来的石块会砸向哪里。苏衍们判断出落石的死角,迅速移动到沉船骨架里面,断裂的石柱紧跟着倒塌下来,被激起的海底泥沙产生了一片烟雾,把苏衍们刚才停留的区域覆盖住了,所幸并未引起连锁反应,但谁也不能断言其余的区域就会比那安全坚固,这沉在海底几千年的古城中,根本没有安全地带。
苏衍们躲进沉船地龙骨下,借机稍做喘息。王兵受了接二连三的惊吓,有些沉不住气了,手脚无措。他抓起水下写字板,急匆匆写了个字让苏衍们看,这种水下写字板是给潜水员互相交流使用的,除非是经过长期磨合产生了默契,否则潜水员相互之间有一些复杂的信息难以及时勾通,遇到这种情况,就会借助水下写字板。
苏衍一看王兵写的是个“龙”字,知道他是说刚刚见到的大海兽是龙,这回遇上大麻烦了,苏衍并没见过真龙,也不知王兵是否亲眼见过,不过马克思主义千头万绪,归根到底只有两个字“造反”,什么是造反?就是敢为天下人之不敢为,龙和鱼在苏衍的世界观中没什么区别。苏衍对王兵举了举手中的渔箭,等浮上海面的时候,那怪物要是再敢露面,苏衍非让它吃苏衍几箭不可,让它尝尝沾满了蛋民血泪仇的利箭是什么味道。
昭若雪摆了摆手,示意苏衍们不必担心,她在写字板上写了“大海蛇”三字,又指了指探照灯,苏衍这才记起前两天在船上,她跟苏衍提到过深海的海蛇,西方人称其为“海蛇”,而东方人就管它叫“龙”,实际上是同一种海洋生物,沉浮莫测,常在飓风暴雨中攻击舟船,吞噬船上运载的人口牲畜,所以船员们谈之色变,古时海边庙宇中多有描绘海怪吞舟翻船的场景,里面的五爪之龙的形像便是以海蛇为原形,不过因为它惧怕光亮,所以平时只在黑暗的海底出没,只要携带强力水下照明设备,就没什么好怕的。如果早发现是大海蛇,也不用听王兵的馊主意关上光源躲藏了,刚才灭灯之举就险些受到攻击。
王兵也知海蛇来历,隔了一阵,如果不是极特殊的情况,海蛇不会冒着光线袭击舟船和潜水员,他握了握手中的强光探照灯,过一好一阵才终于镇定下来,对苏衍们挑了挑大拇指,表示不用替他担心,没问题。
从昭若雪和苏衍举着潜水手电筒四处打量,只见身后的古代沉船虽然仅剩残骸,但仍可以看出与中式船舶外形相去甚远,充满了阿拉伯地区的异域风情,船体大半被海沙覆盖,能烂的几乎都烂没了,很可能是一艘元明之际海上贸易往来的商船,不知是遇到了什么海难才被卷入珊瑚螺旋。
周围的古城废墟也已全部失去原貌,这些东西也许对考古学家而言,是惊人的发现,但在苏衍看来并没有什么探索价值,绕着沉船游了一圈,再没发现有“玛丽仙奴”和其他沉船的踪影。海底遗迹的规模虽大,但潜水员能去到的地方十分有限,一来倒塌的墙壁和石柱阻路,二是这里面随时都有塌方的危险,也许无意中触碰到什么,就会引得房倒屋塌,似乎连海中水族都知这里危险,在附近都没有它们出没的身影,完全是一片死气沉重的鬼域。
废墟中有几处漆黑的深渊,那条海蛇就是遁入了其中一处深壑,苏衍想接近查看,但那些地方的水都打着转,奇溜无比,纵是游鱼也难接近,只得作罢,苏衍对昭若雪打个手势,这里没有苏衍们要找的沉船,看来“秦王照骨镜”这件大青头并不好捞,海底古城的废墟里危机重重,非是久留之地,还是撤回去再做计较。
?昭若雪表示同意,苏衍们开动水下推进器原路浮上,苏衍见到她刚刚用水下照相机在四下里拍了一通,心想中国商代文明仅局限于中原地区,比现在的中国版图要小得多,如果真在南海尽头发现了受商周文明影响深远的归墟遗迹,对于研究人类的航海历史和文明史都有非凡的意义,就算找不到秦王照骨镜,单把这些照片带回去也足能把陈教授刺激得再次住院。
????苏衍们三人将照明器具全开,缓缓浮至珊瑚森林,但刚上来就发现不对,在那株半透明的大珊瑚树底采蛋的B队,正对着苏衍们把潜水探照灯画圈,显然是需要苏衍们立刻支援,苏衍将手向前一切,带着昭若雪和王兵迅速接近珊瑚树。
????珊瑚树下船老大阮黑和多铃正拼命撬着一只巨蚌,这只大蚌藏身在珊瑚礁下,比最大号的磨盘还要大上三圈,波浪状的蚌壳紧闭,任凭阮黑二人怎么用力也壳不动分毫,这只巨蚌少说也生长了几千年,外壳洁白晶莹,几乎跟海底的石头结成了一体,是只善于夹人腿脚的食人贝。海中生蚌,实为古说,因蛋民和渔民最忌打“背”网两手空空,所以对各种珍珠贝仍以蚌称,食人贝在蛋民口中虽然不提它的学名“砗磲”,却常以“白龛”呼之,不知多少蛋民在采珠时被这种东西夹住坏了性命。苏衍不知船老大阮黑为什么想把它擒起来,还不等问他,他就迫不及待地打着手势告诉苏衍们,蚌壳里有个人!
????苏衍还道是苏衍理解错阮黑的意思了,这汹涌无际的珊瑚螺旋海域除了苏衍们哪里还有别人,就算这是只俗称食人贝的海砗磲,它壳中又怎么会有“人”?是活人还是死人?王兵好像突然醒悟,做了个游鱼的手势。这回发达了,食人贝里八成是夹住了罕见的海中人鱼,它的肉可比等重的白金还要贵上一倍。
????王兵按住那磨盘般大小的食人蚌,激动得冒出好长一串气泡,比划着告诉苏衍们,这老蚌可能夹住了海底的人鱼。实际上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蚌壳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有船老大阮黑和他徒弟多玲两个见到了,在水下也难以仔细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