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魁首。”
凌光不知苏衍的想法,向他微微欠身,语气温婉道:“我们又见面了。”
苏衍只是看着她,看她还要说什么?
怎料凌光却说:“来日方长,再会。”
说完她便向后退去,两边手电光连接构成的光柱通道就此断开。
苏衍没想到她决然如此果断,连忙向前冲出,想要再次连接光柱通道,却看见属于凌光他们的手电光越来越远,不久便消失在浓厚的黑暗中,纵然苏衍有心也追不上……
他跟凌光注定是死敌,如果有机会除掉她,肯定是求之不得,但现在的问题在于,他们抵达“混沌海”后,可能要借助凌光的力量,是以凌光还不能有事,他追上凌光也是想告诉她,附近只有“鬼母”神庙可以做避风港,不想她却退的却如此之快。
“凭她的本事,就算不去鬼母神庙,估计也有办法平安度过。”
苏衍眼见追不上凌光,并在黑暗中彻底失去她的方向,只得放弃邀请的打算,转念一想,凌光带领“朱雀七宿”在“黑风暴”最疯狂的时候都能安然无恙,如今接近“黑风暴”的尾声,纵然没有避风港,想来也有办法自保。
尤其是凌光,拥有控制火焰的能力,又有那对铃铛法器,保不齐还有其他手段,为她担心真是多余之举。
于是苏衍不再为她担心,穿过城墙的门洞,转过黑色的石丘,继续想停船的海岸赶去,寻找失去踪迹的黎兜。
途中他又遇到好几次佝偻的人影,在黑暗中试图撕裂手电光,但每当他的目光注视过去,对方就像遇到天敌一般,闪身退入黑暗中,并留下古怪的黑色血迹。
时间久了,苏衍便习以为常,小心避开那些黑色血迹,终于来到停船的海岸。
由于“黑风暴”肆虐的原因,海平面上涨了许多,淹没了大半个海岸,海柳木船如风中飘絮,搁浅在浅水区,随着海浪上下起伏,好在其体量虽小却胜在结实可靠,并未有黎兜担心的被“黑风暴”卷走的迹象。
海柳木船的左边,停靠着另一艘差不多规模海船,想来是凌光他们的坐船,船身有肉眼可见的几处损毁,好似曾遭过巨物的撞击,但并不伤及根本。
苏衍在海岸上找来找去,大声呼喊黎兜的大名,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心里更加焦急万分,想着他可千万不要有事,否则此行必将半途而废,
苏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黎兜的去向……
他不可能回到船上,因为“黑风暴”还在持续,海浪滔天,回去船上无异于自陷绝境。
黎兜是一个精明的老海狼,不可能做这种愚蠢的决定,而且船上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灯火亮光,如果他上了船,不可能如此沉寂。
他肯定还在通往“鬼母”神庙这条路上的某处,可能找回来的时候黑暗太重,恰好跟他错过了。
苏衍分析完毕,接连咒骂了好几句,果断原路折回,第二次搜索南海君接应他们时走过的这条路径……
他这次走得很慢,五感六识发挥到极致,仔细感应黑暗中的蛛丝马迹,但除了风声雨声,和扭曲晃动的人影诡异,仍是没有半分发现。
苏衍只觉得心急如焚,难道真如他所料,黎兜已被黑暗中的诡异所害,那就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德威身上,希望德威已经继承黎兜的所有本事,可以带他们找到“混沌海”,并在最后顺利返航。
他心中正纷乱万千,耳中忽然听到不同于黑暗中诡异的呓语和风声雨声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恐惧和颤抖,隐隐在说:“妈祖保佑,妈祖保佑……”
苏衍瞬间狂喜不已,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那就是黎兜的声音……
天可怜见,那个精明的老东西还活着。
苏衍赶紧抬起手电光,照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他刚才一路往回走,已经转过黑色的石丘,来到城市遗迹的城墙下,这段城墙在他们来时还算完好,经过“黑风暴”的摧残,现在已成一片残垣,只有门洞和城墙拐角保存下来,并在城墙拐角处由倒塌的残垣构成一个三角形的小型避风港。
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
苏衍快步走了过去,把手电光照向城墙拐角,果然看到黎兜老迈的身影蜷缩在里面瑟瑟发抖,哪里还有半分精明的样子,赫然是一个被吓坏的将死之人。
他发现苏衍把手电光打在自己身上,被风雨淋湿的老脸瞬间更显苍白,身体颤抖的犹如筛糠,喊声愈加激烈:“妈祖保佑,妈祖保佑,妖魔鬼怪快走开……”
苏衍几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他niang的自己找死就算了,居然还连累我们,害得小爷亲自来找你,赶紧起来跟我回去。”
黎兜这才知道,眼前之人不是黑暗中的诡异,真是苏衍不惜性命找他来了,顿时激动万分百感交集,立马跟着站了起来。
苏衍见他虽然受到惊吓,身上却是完好无损,总算完全放下心来,然后带着他往回走,有话回去再说。
越往“鬼母”神庙方向走,苏衍的脸色就越凝重,因为他看到四周的黑暗中,隐隐约约聚来了更多的阴影在匍匐,移动,变幻,似要一起回到“鬼母”神庙,把他们一网打尽。
奇怪的是,那些阴影没有再试图撕裂手电光的防线,而是随着他一起往前,以至于苏衍有种错觉,仿佛他和黎兜已经融入那些阴影,只不过一个在黑暗中,一个在手电光的笼罩下。
黎兜发现这种情况,身躯再次不受控制的颤抖,下意识的要喊妈祖保佑,却被苏衍及时捂住嘴巴,示意他不要说话,以免惊动黑暗中的阴影。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城市遗迹的中心,距离“鬼母”神庙已经不远,黑暗中的阴影也是越来越多,影影绰绰如同大军,不断地向前移动,窃窃私语之声也越来越大,好似在商量吃掉他们的办法,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