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兜师徒祭拜完毕,起身对苏衍他们说:“妈祖的伟大神力虽然不能抹除魔鬼域的诡异,但祂始终在保佑着我们。”
接着黎兜拍着胸口保证:“我对着妈祖起誓,以后再有类似的危险,我们师徒绝对不会再撇下大家。”
这句保证提醒了苏衍,他们弃船的时候,就数这对师徒跑的最快,当时以为他们惧怕“黑风暴”,急着找避风港才跑那么快,现在看来,他们当时全完是顾着自己,根本没想管其他人。
“他niang蛋的。”
苏衍忍不住暗骂:“敢情你们一老一少,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难怪当时跑的比兔子还快。小爷就不该心生慈悲,让曲妖女不再折磨你们。”
这对师徒的胆子也是真大,明知身体有曲惊鸿下的毒药,还敢撇下其他人逃命,可见其精明投机之处,乃是顾头不顾尾之徒。
要是没有曲惊鸿的解药,最后还是要死,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多半是抱着能活一时是一时的打断,事后又担心曲惊鸿责怪,是以主动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但他的保证是否可信,苏衍实在不敢恭维。
说话间,追踪他们许久的“黑风暴”终于降临,只听神庙外面狂风怒吼,摇得天摇地动,漆黑如墨的黑雾代替原本混沌的海雾,充斥着整个天地,好比那黑色的地狱,只有苏衍他们手上的手电筒,在神庙里发出微弱的亮光,抵御着黑雾的侵袭。
他们在神庙内看到外面好似末日般的景象,心里难免惶惶不安,万一这座神庙承不住“黑风暴”的威力,他们岂有再活命的机会?
于是苏衍安排黎兜师徒,到门洞附近守着,一旦有突发情况,立即出声示警,也好有个心理准备,算是为他们先前只顾自己逃跑的懦夫行为将功赎罪。
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如果“黑风暴”真的侵袭进来,就算有黎兜师徒示警,也不过是换个舒服的死亡姿势而已。
昭若雪从携带的物资里面,取出散装的固体燃料,打算生一个火堆取暖,怎料来的路上风雨太大,浸湿了携带的大部分物资,固体燃料表面均被打湿,不管如何努力也点不燃。
束手无策之际,苏衍自豹皮囊里取出一瓶灌装的火油,淋在固体燃料外面,再用火源点燃,总算把火堆生了起来。
“男娃娃。”
阿妙很是惊奇:“男娃娃,你身上咋还带着火油?”
“防身用的,”苏衍随口回答。
黑漆漆的神庙被火光照亮,视线比刚才开阔了许多,昭若雪心头却跳了起来,带着颤抖的声音叫到:“你们看神像后面的墙角,是不是躺着一具死尸?”
“死尸?”
已经恢复些许的曲惊鸿说道:“咱们在虞山岛见的死尸还少吗?有什么好一惊一乍的。”
苏衍也觉得奇怪,如果只是普通死尸,以昭若雪的性格不可能如此失态,而且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用手电筒照过这座神庙,并未发现明显的死尸和骨骸,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他把手电光调到最亮,照向昭若雪说的墙角,发现厚厚的淤泥下面,果然露出半截死尸的脑袋,看模样不像是外面那些水族的骨架,而是一具典型的人形尸骸,由于大半陷在淤泥当中,又在墙角阴暗处,导致进来时没有察觉。
真正令苏衍感到恐慌的是,那具死尸埋在那里不知多少年,居然没有半分腐烂的迹象,露在外面的半个脑袋上,长满青色的肉鳞,生就一副蟒眉蛟目……
这副面孔,他们在不久前见过,绝对不可能认错。
鬼母!
苏衍的心脏忍砰砰震动,眼角不住的狂跳,他们明明亲眼所见,“鬼母”已经在石椁内棺中化作黑灰,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短暂的惊慌后,苏衍忽然想到:“要是活着的鬼母,或许我还怕她三分,现在只是一具尸体,有什么可怕?再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这么多人,未必就比她弱。”
昭若雪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找回理性和镇定,问苏衍道:“这里怎么也有鬼母的尸体?”
其他人见到墙角的“鬼母”尸体也是各自震撼,尤其是黎兜师徒又跪在地上,对着“鬼母”尸体使劲磕头,喊着“鬼母”饶命之类的鬼话,以为是“鬼母”冤魂不散,追来找他们的麻烦。
王兵直指根本的说道:“如果她真是来找我们麻烦的,直接现身即可,何必把自己埋到淤泥里面那么狼狈?要我说,那就是一具单纯的尸体。”
阿妙也抽了抽鼻子,朝“鬼母”尸体闻了闻,说:“一点味道也没有,死滴透透滴。”
大家都知道她的鼻子特殊,可以闻到灵魂的味道,先前是因为那口石椁密封太紧,才没有闻到里面的“鬼母”尸体已经诈尸,眼下这具“鬼母”尸体暴露在空气中,各个方面都无所遁形,她还说没有味道,那就肯定是死透了。
黎兜师徒这才心神稍安,没有继续跪拜求饶,但他们对“鬼母”的恐惧与生俱来,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消除,是以远远地躲在门洞那里,离得越远越好,嘴里隐约念念有词。
林风眠在船上的时候,由于怕水晕船的原因,几乎丧失行动能力,如今到了地面,虽然后遗症还在,做不了剧烈的动作,但他听风辨位的本领却已恢复,听到黎兜的念念有词在说:“鬼母在上,都是他们这些无知的人冒犯你,跟我们师徒无关,你要报复就先报复他们,请千万饶过我们师徒……”
林风眠听了勃然大怒,质问黎兜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黎兜没想到在外面狂风怒号下,林风眠居然还能听到他说话,登时如受了惊的兔子,再也不敢乱耍精明。
苏衍早就看明他的德性,懒得去浪费唇舌问他,便转身问林风眠:“他刚才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