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兜精明的眼睛里露出惊恐的颜色……
他确实想过利用航行事故,但不是要坑害苏衍他们,而是给他们一点教训,报答曲惊鸿给他下毒的仇怨。
毕竟他和德威的性命还在曲惊鸿手上,坑害苏衍他们虽能解一时之恨,但事后没有解药吃,同样是死路一条。
苏衍对曲惊鸿的手段早就习以为常,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来拿捏他和林风眠,让他们吃尽了苦头,是以称她为“妖女”。
估计黎兜师徒现在,也把她当做了吃人不眨眼的“妖女”,敬与畏各占半边,苏衍却当做没有听到,反而更加热情地跟黎兜说话。
黎都不敢怠慢,笑着回应,一片其乐融融。
阿妙看着他们虚伪的热情,一下忘记了刚才的惊恐,撇着嘴说道:“真假!假死嘞……”
然后她眼睛一转,又惦记上棺内的宝贝,跑过去一看,残余的“鬼母”尸骸又黑又碎,除了几颗零星的獠牙,其余都无从辨认。
阿妙对骨头没有兴趣,只惦记着值钱的宝贝,于是拿来开内棺的撬棍,乱拨棺内其他事物,翻找能瞧上眼的东西。
除了“鬼母”的尸体残骸,棺内并无太多东西,仅剩棺底一泓清水,里面有几条近乎透明的小虾扑腾,眼看也是不活了,让她大失所望,把撬棍往甲板上一扔,揪着两边的翘翘辫直跺脚:“啥也没有,白忙活嘞。”
转眼她又觉得奇怪,再往棺材里面看去,盯着那几只小虾游来游去:“怪事嘞,这口棺材封滴密不透风,额滴鼻子都闻不到鬼母已经尸变,怎么会有小虾米活着,该不会是鬼母变滴?
苏衍和曲惊鸿闻言都了围过来,曲惊鸿说:“人死之后葬于棺中,如果生气太盛消散不去,就会凝结成精气,于尸体中长出异化之物,有废有宝,皆可入药。”
“你的意思是说。”
苏衍若有所思道:“这些小虾是从鬼母尸体长出的?”
“多半是这样。”
黎兜正想改善与苏衍的关系,也走过来说道:“我以前跑船的时候,曾见一个泰国人买到一块卵石,放在空碗里,一夜之间,就能生出一碗清水,泰国人以为石中有宝,欲穷究其秘,想不到砸开一看,里面只有一汪清水,和两条透明小鱼,见了空气很快就死,石卵也变得一文不值。这石中生水,水中生鱼,乃是天然造化,本没有稀奇,唯有这口石松古棺,称得上绝世奇珍,你们看上面的水纹,多密集,多值钱。”
他说到这里,突然有点犯难……
这口石椁的体积不小,船舱又填满各种物资,已经没有地方容放。
他说出自己的担忧,苏衍听后建议道:“实在不行,只有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再把它送回海里。”
黎兜却舍不得放弃宝贝,正左右危难之际,德威突然提醒道:“我在底舱边上看见有一个夹层,拆掉正好可以放置这口石椁。”
黎兜脸色勃然大变,怒骂德威不知天高地厚……
石椁是迎来流放和埋葬“鬼母”的,本就带着邪门儿的属性,要是再放进底舱的夹层,岂不是邪上加邪?
如果那样做了,干脆别找“混沌海”,就在船上等死,还简单轻松一些。
苏衍和曲惊鸿见他情绪激动,料想其中必有缘故,于是让他把话说明白,底舱的夹层里到底有什么鬼名堂。
怎料黎兜三缄其口,死活不说缘由,只闪烁其词道:“底舱的夹层里却是有古怪,万万开不得,开了咱们谁也活不了,两位都是明事理的人,切不可自己去触眉头。”
他不这样说还好,这样说了反倒让苏衍更加好奇,于是再三追问,黎兜仍不肯吐露半字。曲惊鸿不耐其烦,有其体内毒药威胁,黎兜不得已才说:“慕黑应该告诉过你们,这艘船曾经被海盗占据,用于海上驰骋抢劫,但他可能没有告诉你们,这艘船上曾经死过人,死过很多人,其中就有占据这艘船的海盗,而且都死在底舱的夹层。我只能说到这里,别的实在不能再说,总之那夹层绝对不能打开,里面的东西更不能招惹,否则必会大难临头。”
海柳木船原本是从欧洲来的古船,后来经过美国人探险队精心改装,才有如今的模样,但船体的主体部件,仍是采用欧洲古船上的海柳。
后来美国人探险队莫名其妙的失踪,就有人怀疑是这艘船的问题,掮客慕黑也说这艘船邪门儿,但到底邪门儿在哪里,他却不曾明说。
苏衍原以为是虞山岛的渔民以为,美国人探险队的失踪跟这艘船有关,所以才觉得它邪门儿,但现在看来,这艘船在美国人探险队来之前,就已经有邪门儿的传说,难怪被弃在后崖的水洞里,几十年没有人起用。
可恨慕黑那个奸商,居然对隐瞒不报,当真是奸猾至极。
“等我从混沌海回去。”
苏衍暗暗记恨:“再好好找他秋后算账。”
不过他也生出强烈的好奇,底舱的夹层到底藏着什么玄机,居然让老海狼黎兜怕成这样,甚至怀疑他在危言耸听。
相处这几天时间,黎兜对苏衍的性格有一定了解,知道仅凭自己几句话,不足以让他心生忌惮,反而会引起他的好奇心理和探究的欲望,于是赌咒发誓的说:“看了底舱夹层里的东西,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七哥儿千万不能不信邪,最好当里面的东西不存在,则会一切如常,否则肯定招来厄运。我对着妈祖娘娘起誓,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无数条人命换来的鲜血教训。”
苏衍见他赌咒发誓,也是大吃一惊……
迷信思想根深蒂固的海浪发下重誓,就必然不会心存相欺,否则誓言迟早应验。
苏衍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便对黎兜说道:“好。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航程,我可以遵从你的建议,不去动底舱夹层里的特殊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