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目标是寻找混沌海。”
昭若雪劝阻黎兜师徒说:“这口石椁来历不明,又是在魔鬼域这种地方,说不得是当年鬼国的遗留,埋葬着鬼国的人物,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只要不捞它上来,就跟咱们没有关系,何苦自找麻烦?”
“昭小姐,你这话就错了。”
不等老海狼黎兜说话,德威就先辩解道:“怎么能跟咱们没有关系?这可是妈祖娘娘送到咱们面前的宝贝,大陆有句古话叫做天授不取反受其咎,咱们要是不捞,那才是逆天而行呢。再说传言中的鬼国固然恐怖,却已经覆灭不知多少年月,纵是石椁里当真埋葬着鬼国的人物,咱们有这么多人,有什么可怕呢?”
苏衍几人都是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憨厚老实,封建胆小,闷声不语的德威,此刻居然如此能说会道,甚至用出了大陆的典故。
毋庸置疑,肯定都是黎兜教他的……
这对师徒跟其他渔民一个德行,虽然拥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封建迷信而又怕死,但看到好久就挪不开眼,被石椁里的“青头”冲昏了头脑。
唯独阿妙矢志不渝,听见“宝贝”两个字后眼睛就泛出绿光,好比饿死鬼投胎遇到美味佳肴,那叫一个蠢蠢欲动……
她本就是为了寻宝而来,遇到宝贝当然不会错过,就算苏衍他们不同意,黎都师徒听劝放弃打捞,只怕她也要一意孤行。
“男娃娃,捞嘛捞嘛。”
只见她抓着苏衍的臂弯,使劲摇晃:“阿妙要宝贝嘛。”
事实上,苏衍也想把石椁打捞上来看个究竟,倒不是他觊觎石椁里面的青头,而是刚才查看石椁上面的花纹时,隐隐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想起了昨天傍晚的心血来潮,不捞上来看个明白终归放心不下。
于是他决断道:“那就快些动手,免得被海水冲走了。”
昭若雪当真是万分错愕,不知苏衍怎么也如此糊涂,但以她对苏衍的了解,肯定不是觊觎石椁里的青头……
毕竟苏衍在南京颇有家资,不说视金钱如粪土,但肯定不会像黎兜师徒那般饥渴难耐,因此必定事出有因,便没有再出言阻拦。
阿妙高兴地在甲板上跳来跳去,叫着:“分宝贝,分宝贝,分完宝贝送弟弟。”
得到苏衍的首肯后,德威赶紧去准备吊臂,黎兜和王兵负责清理甲板,腾出存放石椁的空间,昭若雪和曲惊鸿连接水管,用于冲刷石椁上的附着物。
众人分头行事,七手八爪的一番忙活,终于石椁从海里吊上来。
吊臂将石椁悬在船尾,大家这才发现,原来石椁下面与一只巨大的龟壳锁在一起,估计其生前曾驮负石椁游荡在深海,直至寿命终结,被大海化去一身血肉,徒留骨骸坚持着生前的使命。
德威都是在艰苦劳作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海浪,个顶个的干活能手,不用苏衍吩咐,就从昭若雪手上接过水管,打开水龙头,激发水流冲刷石椁上面的附着物。
水流到处,石椁侧面的一些细节逐渐展现出来,刻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昭若雪视力过人,石椁虽还吊在空中,她却看得清清楚楚,对苏衍说:“我观那些符号好像跟《易经》有关,这方面你是行家,能不能看出是什么意思。”
王兵挥着手给出信号,指示黎兜把吊臂收回……
随着逐渐接近,石椁上浮现出许多八卦的图形,苏衍看过后却无奈的摇头,因为上面附着了太多灰白的藤壶,层层叠叠挤压在石椁表面,破坏了大部分图形线条,导致图形残缺不全。
大家又匆忙把石椁卸在甲板,发现龟壳中尚有完整的尸骸,形体尚未完全滑去,似乎死去不久,但以石椁的外形来判断,至少也是几千年前的古物。
常言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龟的寿命之长远远超乎其余生物,不知这龟壳生前负着石椁活了多少年头,还有那不久前遭遇的巨鳌,如果没有遇到苏衍他们帮它卸掉套在头上的“幽灵船”,多半在漫长的岁月以后,也会步入这幅龟壳的后尘。
除了石椁上面的八卦图形,龟壳上面也刻着许多纹路,奈何也已经辨认不得……
海底的复杂环境对它们的侵蚀实在太大,时间一长,自会抹平那些不知是谁留下的纹路,现在只寄希望石椁里的事物,能够完整的保留下来。
王兵找来撬棍,打算撬开石椁,却被阿妙突然叫停:“等等额。”
曲惊鸿问她做什么?
她不做回答,转身跑回船舱,不久后又跑回来,手上拿着一面斑驳的青铜镜。
苏衍认出那是她在凤凰顶用过的“阴阳镜”,据说可以震慑鬼魂,看来她虽然贪图宝贝,但还是惧怕石椁的尸体死而不僵,是以拿来“阴阳镜”安危自己。
她躲在苏衍的身后,只露出机灵的脑袋,再把“阴阳镜”挡在眼前,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然后对王兵说::“可以嘞,兵娃娃你撬吧。”
椁盖的缝隙都用黏土封死,非常紧密严实,王兵撬开一看,内部还有一层木质套棺,万分庆幸的是,椁盖内侧的雕刻保存十分完好,用水冲掉上面的污秽,显现出凹凸的纹路,居然是《易经》中的卦象。
从卦象的纹路轮廓来看,棺椁内外的卦象应该同一副。
苏衍正是窥得此卦象,才执意打捞上来看个究竟。
古人认为万事万物,都会呈现出“象”,“象”是包罗万象的象,也就是所谓的“物生有象,象生有数”,椁盖内侧的古卦很是繁杂艰深,但大体上,与今时今日的《易经》卦象相差仿佛,只是在细节上更为驳奥。
苏衍看后久久无语,直到曲惊鸿几人问他,他才回过神来,然后整理好思绪,告诉大家卦象的内容是:“坤上坤下:坤为地,爻用其六。此爻主:龙战于野,其血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