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从苏衍身后跃出,九节棍化作长剑掣在手中,向青铜棺椁里的红绸女尸和三只鬼婴冲去,要在尸虫发难之前,先把他们打杀。
苏衍忽然福临心至,忙声大喊:“停下!”
怎料林风眠的伸手快如闪电,苏衍喊时为时已晚,四只尸虫被九节棍洞穿,冒出一地腥臭的黑血。
林风眠很是迷茫,回头看向苏衍。
“就算不打杀她们,她们也动弹不了。”
昭若雪洞察细微,道:“她们被禁锢了。”
林风眠惊疑不定。
他又去看那四只尸虫,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在冲出青铜棺椁后,被人以某种不为人知的秘法,把她们同时禁锢不能童丹。
苏衍和昭若雪走进石室,打量四周,发现并无打斗的痕迹,又看那四只尸虫,得出结论:“她们必是为青君所制,只有花开顷刻的幻术,才能无声无息的控制她们。青君这样作为,必然有这样做的道理。”
可是,青君呢?
苏衍正自惊疑,眼角的余光忽然不受控制的狂跳,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窟窿,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昭若雪本想往前走,到青铜棺椁面前,近距离仔细观察周围的痕迹,苏衍吓得赶紧拉住她的右臂,不准她轻举妄动。
昭若雪立时察觉不妙,也僵在了原地,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非常隐晦的转头,用眼神向苏衍询问。
苏衍示意她看地上。
昭若雪转动眼睛,看到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是室内所有器物都呈现出相应的影子,除青铜棺椁、红绸女尸和鬼婴,只有几个黑黢黢的人影。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
四个!
昭若雪霎时惊惧……
他们只有三个人,怎么会有四个影子?
多出来的影子,是谁的?
多出的影子来自他们身后,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宽广,好似他们身后站着一直巨大无比的蝙蝠,正缓缓张开双翼,把他们笼罩进去。
苏衍只觉头皮发麻……
他们来的时候小心谨慎,不曾忘记侦查周围的境况,从未发现有任何动静,身后的东西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是说,背后的东西在他们进入断龙石上的生门后就一直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只等他们来到尽头无路可走,再现身突然发难,对他们瓮中之鳖?
关键是,背后是什么东西?
苏衍咽了口唾沫,想要回头直面背后的东西,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
无法言喻的恐惧,早已在他发现地上多出来的影子时禁锢他的身体,就像被“花开顷刻”禁锢的尸虫那般,让他身不由心。
昭若雪比他好些,虽没有立即转身直面背后,右手却悄悄按住了枪托,眼睛盯着地上越来越大的阴影,默默计算着距离,只等身后的东西来到背后,就立即回头抬枪开火。
避无可避的距离,就是神仙恶鬼,也要被打成筛子。
只有林风眠毫无察觉,在青铜棺椁前弯着腰,检查四只尸虫是否死绝,免得留下后患……
苏衍想要提醒他,又怕惊到背后的东西,急的是五内如焚。
“阿衍!”
这时林风眠突然转身,好奇苏衍和昭若雪怎么不说话,正好看见那巨大到占据半个石室的阴影,已经行至苏衍他们背后,正缓缓张开“双翼”向他们肩头抓来,瞬间也变了脸色。
苏衍和昭若雪暗叫“糟糕”,齐齐转身向后,一人持黑色短剑挥砍,一人把枪托顶在胸口,就要开火射击,怎料背后的东西速度比他们更快,双臂已经压在他们肩头,使得他们肩头似有千斤重,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力量实在太大,竟把他们压了回去。
两人登时感到绝望,难道就要死在这里。
“公子!”
林风眠的声音接着响起:“你放开阿衍!”
公子?
青君!
苏衍紧绷的神经既惊又疑,又见青君的脑袋从他和昭若雪中间的身后弹出来,轻声道:“你们来得不慢。”
当真是青君!
苏衍急忙向左侧跳开,昭若雪同时向右侧跳开,眼睛齐刷刷盯在青君身上,见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映衬着俊朗的眉眼,自带超凡脱尘的气质,宛如九天临凡的谪仙。
原来是虚惊一场。
纵然是自己吓唬自己,苏衍他们也不敢放松,反倒更加如临大敌……
盖因青君的来取实在可疑,尤其是引他们前往绛宫中丹田,害他们差点全军覆没,更害昭若雪失去左臂,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苏衍愿意相信他,也不得不提防他。
林风眠把手悄悄伸进鹿皮袋子,扣住天罗地网,只要苏衍一声令下,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尽管他也愿意相信青君。
“有趣。”
青君见他们严阵以待,散发着抗拒的气息,饶有兴趣的笑道:“看来我们有些误会。”
苏衍听出言外之音,心中微动,与昭若雪对视一眼后,问青君:“为什么不告而别?”
“探路。”
青君嗓音温润道:“我察觉左疆真正的意图,担心贸然心动非但不能成功,反倒助长一直存在的祭祀仪式,所以先行一步查探。”
苏衍鼓起眉心,显然不太相信。
他再问道:“为什么不提醒我们?”
“我以为你们能想到。”青君理所应当。
苏衍登时愣住。
“看来我高看你们了。”
青君看向昭若雪失去的左臂,又说:“不过现在应该想到了。”
苏衍勃然大怒,若非青君我行我素,不告而别,若非留下脚印诱导,他们岂能吃如此大亏。
林风眠见苏衍如此,也要准备动手。
“大局为重。”
怎料昭若雪突然当头棒喝:“不要意气用事。”
她因为青君而失去左臂,仇怨不可为不慎,却仍以绝对的理智,仍在青君解释缘由后,选择放下冤仇,相信青君的不告而别。
昭若雪尚且如此,苏衍和林风眠自无发作的理由,各自按捺胸中不忿,紧紧地盯在青君身上……
事到如今,青君没有理由欺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