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盏往生铜灯的圆台过去,路径方向再次改变,由西北改向东北。
苏衍他们隐隐察觉,路径方向似乎有古怪,但说不出古怪在哪里,只得加紧速度前进。
前行数十丈,忽见前方出现一座白色围墙,连接穹顶,与洞穴融为一体。围墙与路径交接处,有一座同等宽度的门户,门户没有门扉,门内幽暗不明,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是冥殿?”
苏衍惊喜交集:“左疆肯定在里面。
一路走来步履冰霜,历经艰险,几度生死,终于看到胜利在望,苏衍一时情难自禁,率先向那围墙的门户跑去。
昭若雪想阻止却来不及,只得和林风眠紧追上去,以免他遇到危险无人策应。
“这里比我想象的有趣。”青君没有追赶苏衍,反倒自言自语。
他举目望向整个溶洞,一双千辛万苦连接的夜眼把目力凝聚到极致,似要从虚无中看出什么,继而一跃而起,身形潇洒的落在路径外的一块怪石上面。
那些怪石造型各异,布满深浅不一的褶皱,寻常人站上去尚且困难,更难以借力行走,即使勉强能走,也要时时刻刻盯着脚下,不然稍有不慎,就会被褶皱绊倒,以头抢地头破血流。
青君在怪石上面提纵起落,如履平地,选择正北方向飞速掠去,身形飘逸如临尘谪仙,转眼便越过围墙,消失在黑暗的深处。
……
……
苏衍来到围墙外面,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举起手电光,往门后面打趣……
此刻他虽心神激荡,被“贪、嗔、痴”三毒蒙蔽心眼,却也知道眼下绝非善地,纵然胜利就在眼前,也要小心谨慎三思而行。
林风眠和昭若雪随后追来,一同向门后看去,发现里面的空间不算宽大,约有两个往生铜灯的圆台大,也不见其他任何布置,只在门后空间的正中间,摆着一口青铜棺椁。
苏衍激动的心情瞬间消散大半,恢复了几分理智,又听昭若雪惊疑道:“左疆的葬身地怎么如此简陋?”
林风眠左瞧右看,查看是否有机关陷阱,然则里面的布置实在过于简单,一眼就能看穿,怎么看都不像有陷阱。
“不合常理是为妖。”
苏衍深吸一口冷气,说:“可见那是一口青铜妖棺,妖棺葬妖人,正合左疆妄求长生。”
“阿衍你退后。”
林风眠对苏衍说:“我先进去探探路。”
“已经到这一步,还探什么路?”
苏衍摇头道:“我先进去,你们为我掠阵。”
说罢他顶着混元伞,侧着身子,一步一探的走进门户。
林风眠只得取出弹弓,填上银弹,昭若雪也在同时打开保险,拉响枪栓,一左一右紧跟苏衍。
门户后面的空间呈圆形,除了苏衍他们进来的门户,正对面还有一座门户,与路径相连,保证通行无碍。
青铜棺椁在两座门户之间,圆形空间的正中。
苏衍进来后,先用手电光照了照两侧,发现墙壁是天然形成,没有丝毫人工痕迹,全是天然形成的石英白质地。
再把手电光打向青铜棺椁……
由于年代过于久远,一直暴露在潮湿的空气当中,青铜棺椁上面爬满了绿色的铜锈,冷眼一看,宛如令人深恶痛绝的牛皮癣。
棺椁两侧,有很多精美的刻纹,苏衍一眼认出,那些刻纹代表巫之秘咒,证明青铜棺椁曾被施巫,也可称作巫祝,另外还有装饰图文,如玄鸟纹、雷云纹、璇玑纹,与憎天之国的装饰图文大同小异,算是苏衍他们的老朋友。
另有九道重镇封印,把棺椁死死缠住。
“单看这口棺椁的卖相就非同小可。”
苏衍惊叹道:“拿到外界至少也是国宝级别。”
他们此行是为救命,不为求财,况且青铜棺椁又大又重,纵使他们有心带走,也没有力气搬动,只能留其尘封在此,永远与地底为伴。
他料定此间没有陷阱,于是加快动作,来到青铜铜棺面前,发现棺盖上面落满积灰,遮住了上面的纹路。
苏衍伸出手掌,想把积灰抹去再看,却被昭若雪出手阻止,说他太过冒失,并拿出一副手套给他。
苏衍知她担心落灰有问题,直接触碰可能损伤皮肤,便接过手套戴上,再把积灰抹去,棺盖立刻清晰不少,
仔细看去,棺盖上面也刻满了纹路,有巫之秘咒,有装饰图文,还有左疆部落的图腾象征,但最令苏衍瞩目的,却是那九道重镇封印。
所谓重镇,就是锁链。
九条手臂粗的锁链把青铜棺椁封的密不透风,每道重镇上面,刻满不同于巫之秘咒的抽象符咒,想来类似于道家的符箓,用于加大重镇的封印力度。
“棺椁外面施加这么多重镇。”
苏衍起疑道:“就算祭祀仪式成功,左疆从棺内复活得到长生,也绝难从棺内出来,难道里面真的不是左疆?”
“如果不是左疆,会是谁呢?左疆又为什么要把这口青铜棺椁,放在祭祀仪式范围之内呢?”
林风眠不爱动脑,问昭若雪怎么看?
昭若雪说:“庄子在《天下》中记载:古之丧礼,贵贱有仪,上下有等,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看青铜棺椁的规模,里面至少有五重椁,符合左疆的诸侯身份。但棺椁本身有极其严格的规定,纵使是天子帝王,也只能用木质棺椁,区别在于木质的好坏,青铜棺椁则被视为异类,只有穷凶极恶的罪人,或是得传染病的贵族,才会用青铜棺椁埋葬,以重镇封死。另外还有一说,如果死者在入殓前有尸变的迹象,也会以青铜棺椁封禁,防止僵尸破棺而出。”
苏衍用手敲了敲棺盖,发出“咚咚”的撞击声,犹如南京鸡鸣寺每天早晨敲响的晨钟,在圆形空间内听来,更显得格外宏亮厚重。
“左疆是自封而死,不可能尸变。”
他对昭若雪说:“而且他精通巫和蛊,两样都是中医的前身,不太可能患有传染病,以他的身份,更不可能是罪人。他用青铜棺椁埋葬,可能跟祭祀仪式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