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把混元伞插入身后的圆筒,一边往前攀爬,一边思考如何彻底摆脱蝗虫般的怪虫。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把它们一网打尽,但这个想法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拉开距离,不给它们包围上来的机会……
一旦在“独木桥”被包围,如此狭小的空间,纵使有力也不敢用,只能坐以待毙。
苏衍正在全力攀爬,忽然觉得身体一沉,腿上像是被重量极大的东西勾住,身体登时失去平衡,落下穹顶下方的无尽幽暗。
由于穹顶的晃动还未停止,为了加快逃亡速度,三人分别在三根不同的藤蔓上面爬行,是以林风眠和昭若雪都未察觉苏衍的危险。
他的两条腿被牢牢勾住,又事出突然,惊得他一阵慌乱,想要控制身体的平衡却已经来不及,只来得及抱住藤蔓,试图固定身体,但由于穹顶震荡,导致搂抱藤蔓时手足无措,反倒加速了身体的跌落,只左手抓住了藤蔓,支撑身体挂在半空中。
他想开口呼叫林风眠和昭若雪救命,却不知怎的,喉咙里像是灌满了水泥,不管他嘴巴张得如何大,就是发不出声音。
这时下方的幽暗中,忽然冲上来一股气流,又阴又冷,饱含邪恶,自他脚底的涌泉穴,瞬间冲到头顶的百会穴,全身每一个细胞无不僵硬,激得他差点松开左手。
勾在他腿上的东西,非但没有松开他,反而把他往下拽去,似要把他拖入阿鼻地狱。
这一瞬间,苏衍只觉身体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模糊,生出一死百了的想法。
“我不能死!”
朦朦胧胧中,他忽然想到下落不明的父母,想到不知去向的十三叔,涣散的意识猛地一凝,左手臂涌出用不完的力气,紧紧抓住藤蔓不放松。
但这只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用不了多久,他的意识还会再度沉沦,彻底放弃求生的欲望。
情急之下,苏衍用力咬破舌尖,尖锐的疼痛霎时袭遍全身,唤醒濒临僵硬的细胞,精神为之一振。
他现在口不能言,不能指望呼救,唯有想办法自救,或坚持到林风眠和昭若雪发现他遇险,折返回来相救。
而自救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摆脱腿上勾住他的东西。
于是他低头往下看去。
穹顶下面无比幽暗,光线投入进来,转眼便被幽暗吞没,只能往下照一米多。
苏衍没有青君的夜眼,原本看见腿上的东西。
但他清晰的感觉到,那东西正抓着他的腿往上爬,似乎也想快点看见他,或是爬到穹顶上面去。
那东西速度极快,转眼就爬到苏衍的大腿,再往上就是视线可及的地方。
苏衍低头时恰好看见,一只裂开口器的怪虫,背着一张奴隶的脸孔出现在视野里,竟是不知何时,一只怪虫先其他怪虫一步,追到了他的脚下。
在幽暗的穹顶下面,怪虫的面目更加狰狞,一身灰色的绒毛又断又硬,坚硬的外壳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褶皱纹路,远看时不大察觉,近看时一目了然,苏衍顿觉非常厌恶,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那怪虫许是想独享美餐,居然没有立即发难,而是盯着苏衍脖子上的动脉血管而来,若它在勾住苏衍时就以口器发难,以苏衍当时的惊慌状态,纵使已经提前服用护体的生脉抵圣丸,只怕此番也是休了。
苏衍深知怪虫的厉害,若让它爬到上半身,必然对自己极为不利,恨不得立刻把这个邪恶丑陋的东西拍死,但他没有林风眠的天生神力,纵是在穹顶上面也未必能拍飞它,何况此时挂在空中,气力和行动均受限制。
他只得以右手摸腿上的黑色短剑,却发现手臂够不到大腿。
同一时间,怪虫爬上他的胸膛,张开口器两端的獠牙,距离他的脖子只有咫尺,眼看就要咬下。
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苏衍忽然记起,腰后还有混元伞可用,忙抓住混元伞的伞柄,当做短棍用尽全力照着怪虫的口器,在它咬下的前一刻狠狠打去。
怪虫顿遭当头一棒,打断它左边的獠牙,坠入下方的幽暗,当场昏死过去。
但因它的利爪生有倒钩,早已勾住苏衍的衣物,昏死后竟没有滚落,反倒挂在苏衍胸前。
苏衍本想把它从身上摆脱,怎料挂在空中太久,左手肌肉又酸又痛,即将达到承载的极限,若再不上去,即使摆脱这只怪虫,他也要坠落幽暗。
有道是救急先救命,苏衍只得放弃摆脱怪虫,等上去落在实处,再摆脱这个累赘,免得再多耽搁,丢失自救的气力。
他把混元伞插回腰后,两只手一起抓住藤蔓,接着腰身向下用力一蹬,借力向穹顶上面荡去,却由于气力不足,没有成功。
他本想再试一次,忽听上方怪声大作,想是被轰翻的其他怪虫重整阵型,向他们追击而来,登时叫苦不迭。
他急忙再往上荡去,竟然还是没有成功,反而把残存不多的气力,又消耗大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正准备蓄力再试一次时,忽见左右两边各有灰影晃动,竟是各有一只狰狞的怪虫,倒挂在藤蔓上面向他扑来。
它们动作之敏捷,速度之快,竟不输于如履平地。
苏衍来不及叫命苦,就被包围在中间,眼看着它们裂开口器,亮出獠牙,上面的倒刺一吞一吐,渗出绿色的粘液,先后向他飞扑过来。
苏衍已是山穷水尽,自知纵使以性命相拼,最后不被怪虫咬死,也会因为气力不殆,掉落无尽的幽暗,难逃葬命于此的厄运。
但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束手待毙。
他见右侧的怪虫率先扑至,两根绿油油的獠牙见他就咬,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杀气:“死也要拉你垫背。”
杀气助长他的气力和反应,不假思索的向后微缩右肩,避过怪虫扑来的口器,紧跟着腾出右手,从口器上方绕过去,一把扼住怪虫的腰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