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若雪的子弹所剩不多,以枪声遏制怪声的办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在打光子弹以前,找到怪声的源头彻底消灭。
苏衍当即看向林风眠,喝道:“龙胖儿,找到他。”
林风眠闭上眼睛,两只耳朵轻轻耸动,使出“听声辨位”的本领,确定怪声源头的移动规律。
只要将其锁定,不怕抓不到它。
然则怪声的源头实在狡猾,移动几乎没有规律可言,纵使林风眠的“听声辨位”是自幼苦学,一时也难以完全锁定。
随着时间的流逝,昭若雪的子弹迅速消耗,眼看只剩最后一个弹夹,林风眠突然睁开眼睛,朝东北方向喊道:“在那里。”
话音响起的同时,青君飞身而出,一晃掠出五丈远。
恰在此时,怪声的源头移动到林风眠指向的位置,青君当即祭出刻画骨笛的小刀,寒光掠空而去,后发先至打在怪声源头的身上。
怪声立时变作惨叫,随即有重物落地,连翻好几圈,想来受创不轻,青君趁机欺身上前,擒拿幽暗中的怪声源头,看它是个什么东西。
怎料怪声源头似不敢见人,见青君逼迫太紧,立即翻身而起,嗒嗒嗒转身就跑,速度竟丝毫不慢。
“你跑不掉。”青君左脚轻点,身体几乎脱离地面,冯虚御风般向怪声源头追去,速度之快不似凡人。
苏衍他们的速度比不上青君,虽然也在后面追逐,却被他越甩越远,直至失去踪迹,失去他的动静。
不得已,他们只得停下追逐,以免迷失方位,青君回来找他们不到。可他们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青君回来,空气在幽暗的环境中愈发诡谲。
“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
林风眠问苏衍:“阿衍,你看清了吗?”
苏衍摇头,示意不知。
怪声出现的极为突兀,好像在埋伏他们,若非青君有所察觉,他们有所准备,只怕真要让怪声的源头得手,后果不敢想象。
不过可以肯定,怪声的源头应该是活物,而且是左疆部族布置在这片丛林的诡异之一,只是不知道这种诡异就此一个,还是有更多的在潜伏。
“肯定不止一个。”
苏衍忽然想到,怪声的源头固然难以对付,但不是绝对……
如果其个体足够多,成群结队发出怪声,且其他声音无法对冲时,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他能想到的,左疆部族也能想到。
肯定有更多的怪声源头,或潜伏在幽暗中窥伺他们,或正在渐次苏醒,即将对他们发难。
必须在其发难前,先下手为强。
“不能再等了。”
苏衍当机立断:“赶紧走。”
“已经走不掉了!”昭若雪凝声道。
苏衍登时眼角狂跳,似有所感,抬头往上望去,发现只能看见轮廓的穹顶上,悄无声息的降下难以计数的尸体,仿佛成熟的果实压得枝头垂落地面。
那些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部身着勉强蔽体的麻衣,赫然都是左疆部族的奴隶。
它们如羽毛般自穹顶缓缓降沉,无序的分布在空中,或远或近,或上或下,当真是骇心动目。
苏衍想起最初的那具奴隶尸体,以及他们被怪声袭击的过程,断定这些尸体肯定跟其他鼓声源头的个体。
“阿衍,怎么办?”林风眠被漫天的尸体吓住,声音忍不住发颤。
一只怪声个体尚且难以对付,害得他们差点全军覆没,若这么多怪声个体同时发难,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不出半分钟,也会被引动心脏爆体而亡。
“跑!”
苏衍脸色发白:“必须跑!”
他们只能跑!
昭若雪发出灵魂拷问:“往哪里跑?”
苏衍登时愣住……
对啊,往哪里跑?
穹顶降沉的尸体把他们重重包围,其化作的怪声源头又速度极快,青君都一时追不上,况且这片丛林古怪,把他们越变越小,只怕跑到明天,他们都跑不出去。
苏衍只觉生路全无,已经站在鬼门关中,只等那些尸体化作怪声源头踹上一脚,就会跌入无间地狱当中。
这种生死关头的无力和绝望,他只在面对阴兵时有过。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内心在咆哮,不停地逼问自己,却发现所有能够想到的办法都是徒劳。
尸体降尘虽慢,却已先后落地。
每一具尸体落地,都会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一声一声、又一声……
闷响声汇聚成浪,敲在苏衍的心尖上,堪比怪声且更要命。
待到所有尸体落地,里三层外三层,把苏衍他们紧紧包围。
苏衍绝望的低喃:“现在真是入地无门,升天无路……”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随即眼眸如无尽黑暗中亮起的明灯,闪闪发亮道:“升天,我们可以升天!”
“升天?”昭若雪愕然。
苏衍跑到就近的玉化树,双手抱住树干,两腿踩着树身的裂隙,用力向上攀爬而去,并说道:“如今进退都是死路,只有上面的穹顶,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昭若雪立时明白他的意思,把56式冲锋枪往身后一甩,跟在后面一起攀爬。
他们都是江湖出身,爬树翻墙与生俱来,很快便爬了五六米高。
林风眠留在最后殿后,忽然想起一事,边爬边问道:“阿衍,我们爬上去了公子怎么办?他一个人会死的。”
苏衍的体质不如林风眠和昭若雪,玉化树又通体光滑,极难借力,再往上六七米,他就累的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抱着树干休息。
“他死不了。”
苏衍说:“他一身本事神秘莫测,我们能想到升天,他肯定也能想到。况且我们跟他走散,就是想通知他也没地方,只能祈祷他逢凶化吉,逃出生天。至于我们,先救自己的性命要紧。”
他敢如此相信青君,是因其来历神秘,一路走来虽行事怪癖,却从未使过全力,是以直觉告诉苏衍,十三叔安排的这个帮手,肯定有他不曾见过的厉害之处,至少保命无虞。
眼下也只能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