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苏衍正值危如累卵之际,岸上枪声突然炸响,子弹有如密集的雨点,落在他周围噗嗤炸开,打得小怪鱼阵型骤乱。
苏衍急忙趁此机会,解开手腕上的包扎,鲜血融入河水,飞快晕染,宛如一道防水的罩子,把他裹在里面。
本就大乱的小怪鱼,吸食鲜血入肚,如遭致死毒药索命,死的死,逃的逃,再也不敢围攻苏衍。
饶是如此,苏衍也被咬中十几口,浑身是伤,鲜血淋漓。
枪声过后,长虹钩自岸上飞射而来,苏衍忍着身上伤痛,右手拽着林风眠的背包,左手拉住长虹钩。
青君见状与林风眠齐心,奋力拉他上岸,昭若雪则更换备用弹夹,以火力进行掩护。
终于,苏衍被救出升天……
他被拉上岸头,还没来得及喘息和庆幸,就因浑身上下十几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而疼得龇牙咧嘴,丝丝吸着凉气。
“你也太冒失了,命都不要?”
昭若雪连忙上来查看苏衍的伤口:“尸骨没了,可以立衣冠冢,你的性命岂是几具尸骨能比?”
苏衍嗯了一声,说:“十三叔常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必为。我算不上大丈夫,但也知道言而有信。”
昭若雪对他的态度很不满,但也没有逼迫太紧,转而从装备里取出烈酒、消炎药品、纱布和防水胶带,边为苏衍包扎边说:“还好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不过小怪鱼毕竟是从石偶蛊蜕变而来,难保没有毒素,你在吃一枚生脉抵圣丸,以防万一。”
烈酒甫一碰到伤口,剧烈的疼痛就使苏衍全身踌躇,每一个细胞都在火烧火燎,比他在水里被小怪鱼撕咬还要疼痛无数倍,一颗颗豆大的冷汗转眼就占满额头。
昭若雪非但无怜惜之心,反倒加大用量,确保伤口清洗干净,再涂抹消炎药品,用纱布包扎,最后再贴上防水胶带,以防被外界的细菌和潮湿的衣物感染。
另一边,青君在林风眠眼前打了个响指,轻叱一声:“醒来!”
林风眠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有神,不消片刻,便从幻术当中解脱。
他恍恍惚惚的左瞧右看,发现大家已经上岸,可是他的记忆,却停留在被昭若雪唤醒的时候,是以非常迷茫。
直至看见伤痕累累的苏衍,他的一双小眼瞬间瞪大,含着眼泪扑上去:“阿衍,谁伤的你?”
他的身躯实在沉重,扑在苏衍身上好比泰山压顶,苏衍不仅被他扑倒,更牵动刚包扎的伤痛,疼得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挤。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
苏衍试图推开林风眠,却因筋疲力竭而有心无力,只得说道:“再不起来,你就要压死我了。”
“都怪我不好。”
林风眠赶紧搀扶苏衍,愧疚难当道:“我怎么就怕水呢!”
他怕水是幼年的阴影所致,除非他自己克服魔障,否则永远难以改变。
“我们能够死里逃生,长虹钩当居首功。”
苏衍安慰他不要愧疚:“你是长虹钩的主人,自当是功不可没。怪就怪左疆部族过于歹毒,在河水中布下如此邪恶的陷阱。”
“我不管谁伤你,他都死定了。”
林风眠怒火难消:“你等着,我去给你报仇。”
他跑到岸水交汇的滩头,奇迹般的不再害怕翻滚的河水和涛涛浪声,双眼喷火似的锁定在徘徊不去的小怪鱼身上,双手在腰间的鹿皮袋子一掏,接连射出十道银色电光。
轰轰轰……
雷霆炸响,声若洪钟,河面上先后掀起十根通天般的巨大水柱,柱中全是炸飞的小怪鱼,无不死于非命。
待到水柱落下,河面全是鱼尸。
侥幸生还的小怪鱼,立即扑向同类的尸体,拼命撕咬、吞食,用以壮大自己,然则第二波电光又至,雷声轰隆震耳欲聋,又不知轰死多少小怪鱼。
林风眠连轰五次,河面上鱼尸如林,被河水卷向下游,再不见活的小怪鱼……
纵然有,恐怕也逃命去了。
“好本领。”青君抚掌赞道。
他丝毫没有拜师学艺的打算,盖因这番生死之间的拼杀,使他全身衣物潮湿大半,不复往日的出尘风采,正在自行整理狼狈,难以分心他顾。
昭若雪则说:“如果在木筏上有林魁首的掌心雷,我们完全不惧石偶蛊。”
苏衍自是心知肚明,但世上没有如果,此刻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
……
一个小时后,苏衍他们继续出发,向着“巨物”前进。
前进的过程最是枯燥,乏善可陈,却不知何故,林风眠变得扭扭捏捏,有意识的远离青君,好似有所畏惧。
苏衍忍不住狐疑,轻声问他缘由。
“我怕公子的幻术。”
林风眠愁眉苦脸,道:“他要是用幻术控制我,害我怎么办?”
青君的幻术之神奇,大家有目共睹……
此等在悄无声息间,控制他人意识为己所用的传承,可谓是亦正亦邪,全凭传承者的心性。
若青君怀有歹念,苏衍他们绝难对付,难怪林风眠担忧。
苏衍却觉得,林风眠在杞人忧天,告诉说:“且不说他是十三叔找来的帮手,凭他神秘莫测层出不穷的本事,就算不用幻术,对付我们也是轻而易举。况且他性格虽怪,但眉间英气卓然,眼中清澈无邪,所谓‘身心明亮,知能达用’,可见他绝不是心怀鬼胎的恶人。你放宽心。”
林风眠很是听话,总算放下顾忌。
“这怎么可能……”
又半个小时后,苏衍他们来到距离“巨物”五百米开外,忽被前方的景物震惊。
只见以“巨物”为中心的方圆五百米范围,被一片茂密的丛林围住,丛林内树木参天,似要直达壶中洞天的最高处,并在最高处相互纠结,结成倒扣的碗状圆形穹顶。
这就是他们脱出“桥梁”后,远望“巨物”是看到的扭曲……
他们原以为是空间扭曲,实际是丛林结成的穹顶。
穹顶呈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围绕“巨物”,宛如一道巨大的环形工事,铁桶般严密的护住“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