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苏衍精神骤紧。
青君指向右前方。
昭若雪急忙把手电光打过去，光柱破开黑色的河水，照在一头隐隐约约的庞然大物身上。
那东西潜在水面以下，于暗流密布的水漩涡间快速溯游而来，它每一次摆尾，都能卷出一个小型水漩涡，端的是骇人。
初时它还离得很远，只是几个眨眼，便已经到了近前，模样在手电光下具现，当真狰狞恐怖……
大大小小的水漩涡之间，一条扁平状的锯齿怪鱼，正气势汹汹地逆流而上，其后背鱼鳍如扇，布满巴掌大的鳞片，在手电光下闪烁着幽暗的光泽，宛如世上最坚固的铠甲。
鼻端不见尖牙利齿，反倒长着一根两米长的利剑，闪烁着森然寒光，可以见其锋利，两侧检测长满锯齿，有如细密的牙齿。
其体型只巨，形状之怪，不逊于黄河那只即将化龙的黑白走蛟。
想来它生长在这段水域，把这里当做它的领地，除非捕猎从不轻易外出，而今现身，是因为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本就担惊受怕的林风眠，见那锯齿怪鱼来袭，吓得直接趴在木筏上，抱着头大哭乱喊：“龙王爷不要抓我，我真的不好吃。”
许是听见他的诉求，锯齿怪鱼竟真的稍作停顿，随即鱼尾一摆，卷起一个吃人的水漩涡，头部的锯齿利剑破开层层水域，巨大而又扁平的身躯肆意纵横，所经之处，水漩涡立时溃散，宛如掌控水域的龙王，裹挟滔滔龙威，如疾风般冲向木筏。
由于事出突然，昭若雪已来不及开枪阻止，且以56式冲锋枪的威力，子弹射入水里威力必定大减，未必能对锯齿怪鱼造成致命伤害。
不过事到如今，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苏衍强忍手臂的酸麻，拼命撑动木杆，以求在锯齿怪鱼冲上来之前，尽可能地拉开距离，最好能够抵达对岸。
昭若雪也把枪托插进水里当做船桨，抡起胳膊，和苏衍一起拼命地划动木筏。
然则木筏底下的尸偶蛊实在太多，足有十来个人的重量，水底下更是暗流密布，加上仓促之间，难以协调各自的力量，非但没有使木筏快起来，反倒在原地打起来转。
“龙胖儿！”
苏衍见状朝林风眠低喝：“用掌心雷轰它，快。”
林风眠根本听不进去，反把头抱得更紧，哇哇哭喊得厉害。
苏衍见他如此不争气，气得邪火乱冒，一把将木杆丢给青君，说：“你来掌托。”
青君接住木杆，也不多言，
他把木杆插进河水里，左右一撑，打转的木筏登时平衡，并又前转后，缓缓驶向对岸。
苏衍来不及惊讶倾轧的掌舵技巧，快步到林风眠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在手里，正想给他两个巴掌打醒他，不料脚下忽地一震，整个木筏自水面上凌空飞起。
原来那锯齿怪鱼已经游到木筏底下，用那两米长的锯齿利剑，狠狠地顶撞木筏，因其怪力无穷，竟把木筏向前顶飞十几米远。
要不是苏衍、昭若雪和林风眠均在竹筏中部，抓住捆绑木筏的树藤自求，恐怕木筏在飞起的那一刻就已经侧翻。
也不得不说，这条卖相不佳的木筏实在坚固，被如此巨力冲击，也只是吱呀作响，丝毫没有散开的迹象。
木筏重重地的落回水面后，来回摆动不定，苏衍他们更是全身湿透，也不知是水淋的，还是被惊出的冷汗。
唯有青君风采依旧，撑住木杆，掌舵木筏的平衡。
吸附在木筏底部的尸偶蛊，趁此机会推涛作浪，纷纷跳上木筏，朝苏衍他们身上扑来，吓得他们连忙跳起来，把所有尸偶蛊拍落，打死……
否则被钻进血管，必然是生不如死。
他们这边拍着尸偶蛊，那边锯齿怪鱼见没有顶翻他们，又忽地潜入水里，弓起身躯，稍微蓄力后犹如离弦之箭般射出，赫然发动第二次进攻。
苏衍他们从未有过与水中鱼怪搏杀的经验，更从未见过如此蹊跷的进攻方式。
如果锯齿怪鱼冲他们而来，何不跃出水面以锯齿针对，或者直接把木筏掀翻，何必多此一举，定要顶撞木筏底部把他们撞飞？
“它不是冲我们来的。”青君出声提醒。
昭若雪霎时醒悟：“它的目标是尸偶蛊，尸偶蛊是它的事物。”
苏衍随后茅塞顿开，原来黑河当中虽无其他水族，却有一条完善的生态系统。
在这套生态系统中，尸偶蛊固然邪恶且数量众多，却是被捕食的最底层，锯齿怪鱼是它们的天敌克星，以吞吃它们维持生命。
之所以拐过河湾后，除了吸附在木筏底部的尸偶蛊，其它子蛊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因为它们知道这里是锯齿怪鱼的领地，不敢进来送死。
这是对天敌的畏惧。
不过锯齿怪鱼如此厉害，在时下犹如海中巨龙，何不再溯游而上，到尸偶蛊的巢穴，直接吃新鲜的呢？
难道锯齿怪鱼也有天敌，藏身暗中捕猎于它，从而三足鼎立，使生态系统更完善？
苏衍无暇思考太多，就眼下来看，木筏底部的尸偶固然很多，且个个白白胖胖，却未必够锯齿怪鱼饱腹，更比不上四个大活人有嚼劲。
锯齿怪鱼吃完尸偶蛊，难保不会对他们下手。
然则因其潜身水下，速度迅捷，难以锁定其位置，除林风眠以外，苏衍他们几乎束手无策。
这时前头水花突然分开，锯齿怪鱼以鱼尾拍打水面，又更巨大的力量把木筏顶飞，凌空向前窜出。
苏衍他们有刚才的经验，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抓住木筏的树藤，倒也不惧落入水中。
木筏再次落到水面，撞得苏衍他们五脏六腑到处翻滚，几欲喷血，木筏也“吱呀”作响，似有散架的征兆。
苏衍经此波折，恍然冒出一个想法，也许尸偶蛊从来都不是针对闯入者的麻烦，真正的埋伏其实是锯齿怪鱼……
左疆部族在尸偶体内养蛊，以蛊来饲养锯齿怪鱼。
这绝对不是他的臆测，而是有理有据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