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后悔没有早点请教青君,平白浪费时间用来推演。
昭若雪则质问青君:“为什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想到。”青君理所当然道。
苏衍心里总算好受一点,如果青君早就想到却故意隐瞒,那他可太丢人了,也不得不怀疑,青君故意隐瞒的用意。
“要是闭着眼睛走岔了。”
林风眠适时地醒来,担心道:“走进两边的黑暗区域怎么办?”
苏衍有着同样的担忧……
他们谁也不敢保证,黑暗区域里是否隐藏凶险,但要实行青君的建议,必须保证不误入其中。
他们思来想去,却找不到可行的办法。
这时,已经调到最低耗能的战术手电,又开始频繁闪烁,能源即将耗尽。
战术手电耗能极快,正常情况下,纵使是特制的备用能源,也只能维持两个小时,调到最低耗能,大约维持四个小时。
可见自苏衍进行推演到现在,已经过去很长的时间。
苏衍取出备用能源,准备更换,忽见其是以两排三列共六个包装,登时福临心至,说:“有办法了。”
大家又惊又喜,问他什么办法?
苏衍举起包装的备用能源,指着说:“在封闭五感六识的情况下,我们如果以先后前进,很难避免误入歧途,乱入黑暗区域,但如果像这排能源一样,于通道的宽度内一字排开,中间保持一定的可视安全距离,每走出一定距离,就互相联络一下,始终保持横向排列,这样既能不乱入黑暗区域,也能在遭遇影响我们方向感的岔路时,及时发现并做标记规避,直至找出正确的道路脱出。”
大家大喜过望,认为可行,当即依计而行。
他们并排前行约百米,“桥梁”的特性终于呈现,现出一条隐蔽的岔路……
如果保持初时的队形,岔路会在他们到来之时,悄然替换正确的道路,令他们最终回到帝江石兽前,但他们现在封闭五感六识,并排前行,纵使岔路仍会进行替换,却能被他们的脚步丈量出来。
如此一来,“桥梁”的特性暴露在空气中,再也没有秘密可言。
苏衍做标记时突然发现,在眼下的环境中,昭若雪的脑力固然毋庸置疑,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如果有纸笔辅助记录,必然会更加客观。
“难怪老贼字写得难看,却总会带纸笔在身上。”
他在心里暗道:“看来我要学他。”
他们不断地前进,走走停停,记录的岔路越来越多,路径的范围越来越大,纵横交错间,宛如巨大的蝴蝶翅膀上的细小脉络,几乎能不满整个鬼岭内部,形成千变万化的迷宫,纵然最狡猾的狐狸进来,也要密室方向。
即使是天人之才,找遍天下形势,也绝难布置成如此精妙的困境,只有在现实世界之外,壶中天与壶中天连接,掌握“桥梁”特性的前提下,才能布置出黄河九曲。
苏衍他们可谓幸运,得亏没有分散,如果只有一两个人,横向排开的可视距离不够,无法囊括通道的宽度,纵使用同样的办法,最后还是会迷失,除非能驱散所有黑暗,视线可以纵观整个全局。
出现岔路的距离几乎相等,每百米一次,总共出现十五次岔路,但岔路的条数有所不同,有时两三条,有时四五条,因此生出许多变化。
苏衍他们前后五次经过帝江石兽,每次都避开标记的岔路,终于在第六次闭眼回到帝江石兽面前时,身上忽然一轻,被困囹圄的憋闷感瞬间消失。
他们欣喜若狂,知道成功了……
“噼啪。”
苏衍脚下忽然踩到异物,发出碎裂的响声。
他睁眼看去,面色由喜转惊,由惊变骇,寒意自从脚底涌上头顶,贯穿他的四肢百骸,激起满身寒栗子。
只见他们仍在“桥梁”形成的通道内,两侧是黑暗区域,帝江石兽近在眼前,唯一不同的是,帝江石兽周围倒着许多横七竖八的干尸。
苏衍刚才脚踩的,是一具干尸的腿骨。
其他人随后睁眼,见此一幕,皆是不可思议,脱困的兴奋顷刻转变为悚然。
他们分明感觉到,已经走出黄河九曲,方向感也已恢复,怎么会还在通道内?
凭空冒出的许多干尸,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衍觉得自己已经迷乱,大脑仿佛一团浆糊,被一根无形的棍子乱搅,他必须要暂停一下,重新理清思路。
昭若雪以理性压制情绪,上前查看那些干尸。
她把手电光依次照过干尸,发现他们身着军装,身旁有行军包,身体呈蜷缩状,皮肤早已脱水,好比晒干的橘皮,皮又包着骨头,难以辨认生前模样。
昭若雪上前,打开一个行军包,摸出一个三元三合罗经仪,认出是地师堪舆的装备,由此断定干尸生前,必然是一位精通风水,识得地理的堪舆大家。
此外包里还有许多杂物,以及一张身份证件。
昭若雪翻开身份证件,上面写着:749局六科室。
署名为雍布衣。
昭若雪看出蹊跷,转身对林风眠说:“林魁首,请你查看一下其他行军包,是否有补给剩下。”
自从进入鬼岭石庙,诡异之事一件接着一件,林风眠却只能看着干着急,一身力气无处施展,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此时有事可做当然不会推辞,当即挨个检查干尸们的兴军报。
昭若雪把雍布衣的证件递给苏衍,说:“它们是七年前的工作小组。”
苏衍闻言浑身一震,迷乱的头脑猛地清醒……
他的父亲苏序和母亲谷景,是当年工作小组的一员,大概率已经凶多吉少,也幻想过收敛遗骸的场景,却没有想到,竟会来得如此突然。
昭若雪见他既惊又悲,以为他不信,于是又说:“794局是挂在南京军区的保密单位,专门研究超自然现象和灵异事件,于五年前被撤除,但七年前的工作小组,就是由749局的骨干组成,其中包括你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