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无心关注阿妙,只心系盒中“印玺”,是不是古物烛照。
林风眠头脑迟钝,想不明白诡异的源头,竟是一块小小的石头。他难得地有主见,对苏衍说:“阿衍,我觉得昭姐姐说得对。”
“不。”
苏衍抬头,望向巨大勾玉,掷地有声道:“它不是烛照。”
林风眠怔然,昭若雪也问:“你凭什么肯定?”
“这座勾玉立在这里,显然具有象征意义。”
苏衍轻声吐露:“对憎天之民来说,最具象征的无过于烛照,其重要程度,甚至在他们的祖先蜚蠊和托付他们使命的帝辛之上。再对比每层祭台建造和镌刻的事物,以及一路走来的线索,都在说明,这座勾玉才是核心。真正的烛照,理应是这枚勾玉的造型,而不是盒中的印玺。”
昭若雪断然道:“古人的象征千变万化,这枚勾玉形如烈火,火与太阳等同,帝辛自封太阳神,想必是其化身,或是其他杜撰。”
苏衍反问昭若雪:“那你怎么解释憎天之民迁徙时,没有带走这件盒中印玺,反倒弃置于此,无人问津?”
昭若雪神色迟疑。
“会不会是故意这样做?”
林风眠猜测说突然说:“阿衍你记得吗,曲姐姐讲过金蝉脱壳的故事,也许憎天之民是以自己为诱饵,引走他们的敌人,留下烛照藏在这里,反倒不引注意。”
昭若雪深表认同。
“就你聪明?”
苏衍瞪向林风眠,说:“曲妖女讲得金蝉脱壳,是自然法则,你说的却是兵法之道,怎么能混为一谈?”
林风眠很是委屈:“我又不懂。”
“兵者诡道也,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苏衍说:“即使是金蝉脱壳的陷阱,盒中印玺也不该是烛照,而应让人误认它是烛照,从而保护真正的烛照。怎能本末倒置,把真物遗弃于此,况且此地早已暴露。”
林风眠两眼发蒙,感觉脑子不够用。
“我想恰恰相反。”
昭若雪思索道:“憎天之民迁徙后,凤凰顶被视为禁地,这片憎天之国,更是死地、绝地,他们的敌人随之偃旗息鼓,这里反而安全无虞。即使还有人觊觎烛照,也会锁定憎天之民追到南海之外,绝不会想到烛照还在这里,否则列仙组织凭什么肯定,在这里一定能找到烛照?”
“按照你的逻辑。”
苏衍接着质问:“烛照仍在他们迁徙之处的群山深处,不是更加安全?再往前推,难道烛照已随帝辛自焚于露台,早已不存在?”
昭若雪竟然语窒。
鹿台遗址虽已被发掘,却只是寻常考古,憎天之民迁徙之初的群山,更是无从查探,是以无话可说。
“我再问你。”
苏衍接着说:“如果盒中印玺是烛照,十三叔为什么没有带走?”
他冷静下来后,一些关键豁然开朗。
十三叔肯定抵达过这里,发现了盒中印玺,否则盘瓠大神胸口的重创,以及被困的马面和劈挂刀无从解释,而且他已经脱困离开。
苏衍由此意识到:“这里肯定还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老贼借此逃之夭夭。”
想到这里,他就无名火起。
十三叔既已脱困,却不留线索告诉,显然又在坑他,亏他刚才心急如焚,险些流下眼泪。
也许十三叔现在,已经回到山腰神庙,等他回去会合。
苏衍在心里咬牙切齿,打定主意:“老贼,等小爷脱困出去,一定把你千刀万剐。”
同时,他又古怪地认为,盒中这枚具有鬼神之力的“印玺”,是十三叔故意留给他的,可以留给他的。
尽管他无法想象,十三叔这样安排的深意,但以老贼雁过拔毛的秉性,绝对不可能给外人留下如此重宝。
……
……
“这只是你的推测。”
昭若雪无力回答苏衍的质问,却仍然坚持:“不管盒中印玺是不是烛照,我都要带它回去,请局长定夺……”
她悍然出手,把石盒抢在手中,向后拉开距离。
苏衍措手不及,随即大怒,探手抓向昭若雪,拦截被抢的石盒。
十三叔留下“印玺”给他,必然另有深意,绝不能落入别人手里。
昭若雪也不行!
怎料昭若雪早有防备,手腕一翻,躲过苏衍抓来的手掌,接着飞身后退。
苏衍知她身手厉害,未必能够追上,也未必是她对手,立即喝道:“龙胖儿,拦下她。”
林风眠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还是同生共死的战友,怎么转眼就拔刀相向,但他还是抽出九节棍,张开双臂,大鹏展翼般扑向昭若雪。
只见他身形凌空,甩出九节棍,缠住昭若雪的右脚腕,用力向后一拉,欲图绊倒。
昭若雪反应极快,绊倒的瞬间,就地翻滚半圈,化解九节棍的力量,又躲开飞扑来的林风眠,到五米外回头,半蹲在地与苏衍对峙。
她知道林风眠厉害,不敢轻举妄动,林风眠一击失手,也没有追击,只是把她锁定。
“你果然不是一条心。”
苏衍注视昭若雪:“把石盒交出来。”
昭若雪不答,弓腰作攻击状,左手把石盒塞进身后背包,右手摸向56式冲锋枪,似要殊死一战。
苏衍见她敢摸枪,眼中迸出杀机,正要动作,忽听远处响起阿妙的求救:“你放开额,男娃娃,救命……”
众人转眼看去,勃然变色。
他们只顾争夺“印玺”,忘记关上石盒后,诡异源头被隔断,劈挂刀必然脱困,视他们为死敌。
劈挂刀是老江湖,脱困后没有突袭,而是趁他们不备,挟持阿妙为筹码,再与他们对峙。
之前他被诡异控制,只显身形魁梧,面貌狰狞,此刻恢复行动,浑身匪气凛然,杀气如煞,使人望而生畏,必然造下过不少杀孽。
他左手扼住阿妙的脖子,任凭阿妙挥舞手脚,挣扎,却难以逃脱魔掌,右手则指向苏衍,又平移到昭若雪身上,声如洪钟道:“昭丫头,把烛照交出来,不然老子拧断她的脖子。”
他的左手缓缓用力,阿妙顿觉窒息,求救声都发不出,脸蛋绛红如紫。
林风眠心系阿妙,就要冲去救援,却被苏衍何止。
人为刀俎,怎能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