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困在时间的流速里。”
昭若雪接着说道:“直至苍老,衰亡……”
“不,不对。我们可能意识不到自己的衰亡,而是在某个时刻,突然失去知觉……”
“不,还是不对。不出七天,我们的身体就会因为得不到食物的补给,坚持不到衰亡的时候。”
“也许我们的意识,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亲眼看着我们的身体饿死,却无能为力……”
已经随林风眠转过身来的阿妙,听见即将要被饿死,登时哇哇大哭:“额不要饿死,额要回家。”
他们像是陷入泥沼,动作迟缓,流淌出来的眼泪,也是一滴一滴地往外挤,诡秘难言。
林风眠听不懂昭若雪讲的“科学”,却知他们正面临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危险,一张圆脸不免慌乱。
他下意识看向苏衍,只有苏衍,是他的定海神针。
苏衍忙让他们镇定,事情没有想得那么糟。
“这个诡异实在匪夷所思。”
昭若雪突然道:“安全起见,我们必须先退下祭台,想好应对办法再来。”
苏衍苦笑一声,指着劈挂刀说:“如果真能退回去,他何必一直陷在里面。”
昭若雪顿觉如遭雷击,心神再次慌乱,寒意好比千万只吃人的蚂蚁,从四面八方爬上她的身体,侵蚀她的灵魂。
“劈挂刀跟十三叔同来,昨晚就已抵达此地,可他却还在前方,非但没有退出的迹象,反而还在竭力向前,说明他察觉到,这个诡异不能后退。”
“一旦后退,极有可能发生更加难测的危险,甚至比现在更加恐怖。是以他不得不向前,接近诡异的源头,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可是这样一来,好像成了悖论。在不能后退的情况下,越接近祭台中心,时间流速越慢,可能走不到诡异的源头,我们的身体就会完全死亡。怎么办,该怎么办?”
昭若雪穷尽毕生所学,也想不出应对之策,心里更加慌乱。
进退维谷之间,最后都是死路……
苏衍深知这种时候,一定要保持镇定。
他用力地呼吸空气,替换掉肺里的浊气,再次稳定军心:“处境虽然糟糕,但还没有到绝境,至少我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阿妙根本听不进去,哭得更加厉害,林风眠的胖脸也在扭曲,写满了惊恐。
昭若雪的理智告诉自己:“理智,保持理智……”
但她飘忽的眼神,还是难掩惊慌。
苏衍见状暗道:“这个女人看似理智,杀伐果断,但在未知面前,她跟我们没有区别,甚至不如我。”
他忽然意识到:“对啊,我为什么那没有慌乱?按理说,我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江湖雏鸟,应该更加惊慌才对。”
事实却是,他不仅能最镇定,还有心思感叹。
“对了,肯定是老贼。”
苏衍仔细一想,登时了然于胸:他仔细一想:“小爷从穿开裆裤,就开始跟他斗智,三岁带着龙胖儿跟他斗勇,心理素质早练出来了。只要不是命在顷刻,不是阎王立即点名,越危险我越镇定。”
他的思绪飞快运转,思考应对之策,边想边说:“要想脱困,我们必须先确定两件事。”
他的声音平缓,低沉,好比山间流过的清泉,蕴含令人心安的魔力,平息大家的惊恐和躁动。
“首先,我们要确定诡异的源头。”
他看向祭台中心的巨大勾玉:“源头肯定在那里,而且很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那件古物。”
昭若雪紧紧攥着拳头,双手大拇指的指甲,掐进食指第二指节的肉里,鲜血渗出,染红指缝,借疼痛刺激神经,使自己恢复冷静。
“能够改变时间流速的诡异,已经超出巫和蛊的范畴。”
她的声音略带颤抖:“马面临死前交代,古物上面的惊天秘密,跟长生有关,证明其绝非凡物,具有影响时间流速的能力,并非没有可能。”
她不得不承认,她所掌握的科学,甚至人类已知的科学,都没有办法解释那件古物。已经没有解释那件古物。
为此她开始动摇,列仙组织没有欺骗马面,那件古物的惊天秘密,也许真的跟长生有关。
甚至现在遭遇的诡异,就是那件古物对长生的体现。
“男娃娃,不要管源头嘞。
阿妙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你快想想办法救额,额想回家。”
林风眠劝她稍安勿躁,不要打扰苏衍脱困,并说:“我相信阿衍,他一定会想出办法,带我们脱困出去的。”
阿妙赶紧捂住嘴巴,一双大眼睛又惊恐,又可怜的期待着。
苏衍接着说:“其次,我们要确定诡异的影响范围。”
昭若雪心领神会,目测劈挂刀的距离,说:“林魁首跟我们拉开距离后,行动只迟缓了两三倍,而劈挂刀距离我们,大概三十五米,距离林魁首二十米,按理说他身上时间流速即使更慢,也不该几乎静止不动。”
苏衍眼中迸出精光:“所以一定有一个界限,跨进那个界限,时间流速会成倍数变慢,可以看作核心影响范围。界限外面,也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则只是辐射范围。”
昭若雪看向五个青铜立人:“它们形成的扇形,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以它们为界,劈挂刀深入接近十米,静止不动就不奇怪了。”
苏衍也是这般猜想。
他随后说道:“接下来,就是接近源头,解决诡异。”
“这就是你的脱团办法?”昭若雪本来以为,苏衍如此振振有词,必然有应对之策,却没想到,竟然是自投罗网的办法,不免惊愕。
苏衍默认。
“不行
昭若雪断然道:“我们没有办法应对时间流速对我们的影响,一旦超过界限,很可能跟劈挂刀一样,永远禁锢在原地。不如先按兵不动,想好对策再前进。”
苏衍反问:“那么请问,你能想到对策吗?”
昭若雪登时语窒。
苏衍接着说:“我提议前进,不是拿命做赌注,而是有我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