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瓠到十万大山，对应天帝命祂降世。”
苏衍领悟昭若雪的思维：“祂给土著带来文明，对应凿破混沌；祂大战十万妖魔，其实是当时土著纷杂，各自占山为王，不得不以武力征伐；祂最后大战的魔头，应该是所有野蛮土著中，最为强大的那个。”
“祂战不过那个土著部落，于是向中原帝王高辛氏求救，高辛氏派来军队，参与这场最后的征伐，被瑶民误以为是天兵，至于口吐真火的凤凰……”
苏衍忽然停下，好似难以解释。
昭若雪提醒说：“古籍中记载，高辛氏为五帝之一的帝喾，也是《山海经》中的天帝帝俊，他的祖父少昊氏，也是五帝之一，善以鸟命名官职，称为鸟师，最早的凤凰图腾，就是出现在那个时候。帝喾承位之后，会不会沿用祖父制度？”
“这样说来，天帝、天兵和凤凰，都是帝喾的象征。”
苏衍若有所思：“当时的中原政权，不仅派来军队，还派来‘凤凰’这样的重臣。口吐真火，其实是用火攻，把魔头部落灭于凤凰顶，但在其临死反扑时，盘瓠也不幸战死……”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神庙壁画中凤凰飞来时，口衔那枚疑似叫做烛照，被憎天之民守护的古物，还有魔头陶碗中的婴儿，似乎无法用这种方式解读。”
烛照和婴儿的出现，变得非常突兀，与推测格格不入。
苏衍讲出这个疑点，跟昭若雪讨论。
昭若雪没有更好的解释，以为是憎天之民，刻意留下的象征。
苏衍不敢苟同，直觉告诉他，烛照和婴儿的存在，肯定对当初的征伐，有着不为人知的深层影响。
但这只是他的臆测，没有丝毫线索支撑，只好暂且放下。
“盘瓠死后，瑶民为祂立庙祭祀。”
昭若雪随后说：“渐渐把祂与曾对瑶民至关重要的双双融合，变成三头六臂，犬首人身的形象，尊祂创世的神。所谓魔头残魂，想必是那次火攻太过惨烈，杀孽太重，瑶民为之惊惧或忏悔，迷信出来的传说。”
上古时代的朦胧真相，在我一言，你一语的推理中，渐渐呈现出真相，虽然不是全部真相，但比起神话传说，显然更加真实可信。
“上古时代的神，与我们现在理解神，其实有很大不同。”昭若雪最后又说。
林风眠终于能插上话，忙问哪里不同。
昭若雪告诉说，上古时代的神有三种：
其一，古人敬畏天地自然，对于未知的事物，以为有神明掌握，于是有水神，火神，雷神等自然神明，称作先天之神。
其二，上古时代是从野蛮走向文明的蒙昧阶段，是以有很多人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比如三皇五帝，比如夏启商汤，后人为纪念他们，立庙祭祀，供奉香火，是为祭祀之神。
盘瓠大神也是祭祀之神。
其三，上古时代的帝王重臣，因掌握权柄，也会被尊为神，甚至以神命名官职，叫做后天之神。
比如火神祝融，是掌握火的官员；水神共工，是掌握水的官员；纣王帝辛，更被尊为太阳神。
上古时代的神话，多与这些官职有关。
苏衍不知“神”之由来，有这么多深刻知识，是以虚心受教。
他对昭若雪的见闻，发自内心的钦羡。
没有了神话的面纱，历史登时真是可信，血腥和残忍，也被揭露无疑。
盘瓠征伐土著，必然旷日持久，血流成河，最后那次火攻，更是惨绝人寰，但这就是历史，是文明进步的必然过程。
昭若雪为苏衍清理完耳道，说：“你的耳内黏膜，鼻腔粘膜，都因双双最后发出的声波，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还有你的左胸下部，有两根肋骨骨折并移位，但现在条件有限，我没有办法为你治疗。”
“那怎么办啊？”
林风眠登时急了：“昭姐姐，你要救救阿衍，他不能死啊。”
“他死不了。”
昭若雪平静道：“这些伤看着吓人，其实都是轻伤，过几天就能自愈。不过出去以后，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以免留下后遗症。”
林风眠总算放心。
“漱漱口。”
昭若雪又把清水递给苏衍：“把呼吸道的淤血吐出来，会轻松些。”
苏衍照做。
就在这时，已经完全“石化”的双双，突然轰然倒塌，扬起漫天黑灰色的烟尘。
苏衍他们担心烟尘有害，急忙闭住呼吸，侧头躲避。
等到尘埃落定，他们再回头去看，双双已成满地飞灰，尸骨无存。
“是巫和蛊的自灭机制。”昭若雪恍然。
苏衍也是这般猜想，更添几分敬畏……
憎天之民对巫和蛊的运用，堪比鬼神莫测，不知后面路上，还有多少这样的陷阱。
林风眠抬头往上看，见他们下来的台阶，大多被双双摧毁，保存下来的，也有无法逾越的鸿沟，难免担忧，如何才能原路返回。
“天意让我们背水一战。”
昭若雪心无旁骛，说：“现在只能往前，到核心祭台，找到那件古物。”
苏衍微微皱眉。
虽然那件古物是一切的根源，是九州调查局的终极目标，但他来此的目的，更多是为拯救十三叔。
昭若雪心里只有任务，闭口不提十三叔，让他很是不爽。
但他没有表露，用清水漱掉喉中淤血后，挣扎着起身：“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不然恐防有变。”
林风眠不解：“双双不是死了吗，还有什么变？”
“阴兵。”
苏衍把水壶还给昭若雪，神情凝重道：“我们昨晚听见律动后，阴兵即刻飞往山顶，想来是双双与十三叔战斗时不敌，召唤祂们回来支援……”
昭若雪也变得凝重。
“我们与双双战斗这就久，阴兵肯定早就听见召唤，正在赶来的路上。”
苏衍继续说道：“那些家伙诡谲难测，比双双更匪夷所思，我们肯定抵挡不了。为今之计，必须快速抵达核心祭台，找到十三叔和那件古物，或许还有转机，否则阴兵一到，我们就是瓮中之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