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渊下面的情况,我们无法了解,必须做足准备,才能下去涉险。”
昭若雪把手电光照向仅剩的半截棺身,说:“大祭司的骨灰,暂时只剩这么多,最好收敛起来,送他入土为安。等我们下到神渊,找到那半截棺材,再为他收敛另一半。”
一切皆因他们而起,苏衍觉得理所应当。
他让林风眠进去收敛,搬出半个棺身和棺盖,到外面挖坑埋葬,算是他们的赎罪。
阿妙听说那是一具棺材,里面还有古尸的骨灰,吓得尖叫一声,跑回自己的背包前,钻进去翻找起来。
“找到嘞。”
她找出一面青铜镜,接着跑回树底,把青铜镜挡在胸前,才敢靠近水晶棺材。
大家对她背包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但她这面青铜镜,表面锈迹斑斑,古意盎然,必然不是俗物。
苏衍问她:“你拿镜子做什么?”
“这是额弟给额滴。”
阿妙逼近水晶棺材:“专门镇尸体邪气滴。额弟说,古尸阴气盛,邪气重,不用东西镇住它,就会飘到你身后,吹灭你滴顶上三花,让你倒霉一辈子。”
苏衍当她神叨,不再理会。
昭若雪注意到古镜,见磨损非常严重,也不是常见的圆形,而是呈三角形状,镜面略微凹陷,背面篆刻道教的镇邪符文,并在上下左右,铸刻四个磨损的篆字,难以辨别字形。
“宋代的古物,阴阳镜?”昭若雪很是意外。
苏衍问:“你认识”
“阴阳镜是道教法器,有镇邪降魔的作用。”
昭若雪缓缓抬起视线,定格在阿妙的脸上,猜疑道:“但用得最多的,却是吃死人饭的盗墓贼。”
苏衍顿觉惊愕,难道阿妙的弟弟,是盗墓恶贼?
昭若雪继续说:“阴阳镜的三角造型,象征天地人三才,正为阳,反为阴,背后刻的道教符文,是赫赫有名的五雷正法,那四个篆字,根据流派不同,也会有所不同,多是护体一类。”
“使用阴阳镜时,需用红线绳悬吊在半空,正面对准天上太阳,背面对准棺口,用以聚集太阳真火,净化阴秽隐之气。”
她还说:“阿妙的用法是错的。”
苏衍低头沉吟,如果阿妙的弟弟是盗墓贼,不会不知道阴阳镜的用法,而且阿妙年龄不大,她弟应该更小,盗墓贼的可能性不高。
但他还是不放心,叫阿妙过来,问:“真是你弟给你的?”
“当然嘞。”
阿妙与有荣焉:“额弟最疼额嘞。”
苏衍又问:“阴阳镜来历不凡,你弟从哪里得来的?”
阿妙歪着脑袋回忆说:“有一年额们那里黄河发大水,冲上来好多沙子,娃娃们都去沙子里捡宝贝,额弟跑在最前面,被东西硌了脚,捡起来一看,就是这个破镜子。”
“他看不懂上面的图案,就去问老秀才,老秀才说可以镇邪,额弟就送额嘞。”
苏衍看阴阳镜上的锈痕,确实是冲刷的痕迹,又想起十三叔说过,黄河是中原的母亲河,从远古时代起,祖先就开始祭祀黄河,以求洪灾安息,五谷丰登,不知沉淀了多少古物。
开封龙亭的城下城,只是沉淀的一角。
苏衍疑心尽去,暗骂自己糊涂,居然怀疑阿妙。
阿妙应付完苏衍,又跑到树底去,绕着水晶棺材转来转去,嘴里念念有词,好似在寻找什么。
昭若雪看着她的身影,清冷的眼波缓缓流转。
过了片刻,阿妙垂头丧气地跑回来,哀嚎道:“没得宝物。”
苏衍现在才发现,大祭司的黄金权杖,竟然不在树底,想必是跟那截棺材,掉进神渊中去了,不知能否再找回来。
阿妙当然知道,水晶棺材也是宝贝,但她个子太小,根本搬不动,即使搬得动,也不好行动,只好放弃不切实际的打算。
愿望再次落空,阿妙非常伤心。
她回到火堆前坐下,丢开阴阳镜,化伤心为食欲,抓起剩下的烤花往嘴里狂塞,却吃得闷闷不乐,没滋没味。
林风眠收敛完大祭司,又半截棺身和棺盖,一起搬出树底,腾出活动的空间。
苏衍随后走进去,往上望去,目测树洞的高约,大约有六十几米,最上面的洞口,看去只有铜钱大小。
他福临心至道:“想必十三叔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了这里,并在这里往上看,发现了水晶棺材。但他不知道,棺材里面有什么,或者有什么用意,就让神秘组织的倒霉蛋上去,好好探查一番。结果倒霉蛋刚上去,就被酷似凤凰的家伙当做晚餐,丢了性命。”
昭若雪走到他身边。
苏衍又说:“我更愿意相信,看见水晶棺材那一刻起,十三叔就在布局。他也许早就发现了冒牌货,借之解决一个劲敌。因为风后奇门的理数,最善于利用环境,布下最利己的局势。”
昭若雪也是这般猜想。
她站在深渊入口,阴风迎面而来,说:“十三叔,肯定在下面。”
苏衍没有想到,自己一言成谶,十三叔没有上天,却真的入了地。
十三叔也不会想到,被他轻松找到的神渊,苏衍他们竟屡生波折,险些丧掉性命。
既然知道十三叔在深渊,哪怕下面有刀山火海,也只有继续追随下去,而且知觉告诉苏衍,凤凰顶上的终极秘密——昨晚响起的神秘律动,飞向山顶来的阴兵,凤凰顶覆灭的真相,他们找的那件古物,以及古物身上的惊天秘密,都将在神渊的尽头,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再次跃跃欲试,等林风眠葬好大祭司,一起到前面灵台,找回自己的负重,准备进入神渊。
可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红色阴影,从遮天蔽日的树冠中砸下来,刚好砸在灵台上面。
苏衍和昭若雪顿时警惕,以为又是危险来袭。
此时山顶上面,“雨师兴妖”尚未结束,天地昏昏沉沉,山顶之外,有电光如银蛇般在黑雾中游走,猛地扑向下方地界,降去“雨师”的神罚。
林风眠认出红色阴影,让苏衍他们稍安勿躁,说:“就是它冒充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