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
苏衍正自伤感时，基座下面传来林风眠吃力的声音：“我抓住她了。”
这句话落入苏衍耳中，好比天雷当头，犹如当头棒喝，使他身心震荡，剧震，急忙到基座边缘向下观望，登时大喜过望。
昭若雪掉落下去时，在下面接应的林风眠，及时甩出九节鞭，卷住昭若雪的左手腕，救下她的性命。
她此时挂在半空中，无处依托，也不挣扎，任凭林风眠拖动九节鞭，把她拉到树干上面。
“龙胖儿，你立大功了。”苏衍欣喜若狂。
昭若雪死里逃生，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后怕，平静得超乎寻常。
她在树干上落脚后，只是揉了揉被九节鞭卷过的手腕，又沿着树身往上爬，苏衍赶紧伸出手臂，把她拉回基座上面。
“幸亏你安然无恙，否则我良心……”
苏衍本想表达感激，却昭若雪打断，近乎冷漠道：“你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苏衍登时愣住。
“你太感情用事，容易冲动。”
昭若雪继续说：“冲动会影响你的判断，把你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苏衍满腔惊喜和感激，好比热脸贴上冷屁股，只觉无处容身。
昭若雪也不管他，走向尸体原来的位置，探查声音的来源。
理智告诉苏衍，昭若雪说得很对，他确实容易情绪用事，如果刚才先往下观望，就不会以为昭若雪必死无疑，更不会对凤凰疯狂开枪，却一枪没有打中。
说到底，他的疯狂和失算，是因为情绪误判。
昭若雪的表达方式，像是一把寒光刺骨的尖刀，直直扎进他的心窝，用最粗暴残忍的方式，撕开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还发现，这个女人很记仇。
上来之前，他说昭若雪是惊弓之鸟，会影响判断，现在撕开他的脆弱面后，立即回敬给了他，语气明显有所加重。
苏衍感到非常郁闷，却又自知理亏，无话可说，只能暗暗告诉自己：“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跟小女人计较，呼吸，呼吸……”
他实在忍无可忍，一个转身，对基座下面发泄道：“龙胖儿，你上来！”
“你不是说上面承不住我们三个人吗？”林风眠在下面抬头说。
“上面牢靠得很，十个你也承得住。”
苏衍怒气冲冲：“赶紧上来，用得着你。”
林风眠“哦”了一声，抱住树身扭动肥胖的屁股，几下就爬上了基座。他站上基座的瞬间，基座猛地一沉，似乎难堪重负，好在还是稳住了。
苏衍瞥着林风眠的肚子，说：“出来这些天，就你肚子大了，以后伙食减半，减肥！”
“哪有？这几天油水少，我都瘦了。”
林风眠把脸凑过去，让苏衍好好看：“你看我的脸，小了好多。”
“让你减就减。”苏衍却眼睛一瞪。
林风眠满脸委屈，看向正用匕首撬动基座的昭若雪，嘀咕道：“她给你的委屈，干嘛对我发火啊。”
他不敢太大声，担心惹毛了苏衍，还是自己吃亏。
苏衍装作没有听见，邪火也畅通了不少，交代道：“你在这儿守着，戒备那家伙回来。”
“你放心。”
林风眠拍着胸口说：“只要它敢回来，我就请它吃掌心雷，轰死它。”
苏衍很放心他，向昭若雪走去。
林风眠朝向外面，左手持战术手电，右手暗藏掌心雷，警惕周围黑暗。
苏衍到昭若雪面前，见她已拆除小半基座，动作想到麻利，便也拔出匕首，帮忙一起拆除。
“你刚才有看见吗？”
昭若雪问他：“是不是凤凰？”
苏衍虽心存芥蒂，却就事论事道：“我虽然没有看清，那家伙也确实巨大，世所罕见，又有鸡冠翎羽，红艳胜火，跟传说中的凤凰极为相似，但我敢肯定，它绝对不是凤凰。”
昭若雪问：“凭什么？”
苏衍组织语言道：“瑶族传说中的凤凰，曾口吐真火，助盘瓠大神斩杀魔头，已非人力所能及。如果那家伙是凤凰，一口真火下来，就能把我们烧成灰，岂有听见枪声，调头就跑的道理。”
“估计是附近特有的凶禽，来此鸠占鹊巢，冒充凤凰，看见我们上来，当成猎物，前来捕食了。”
昭若雪觉得有可能。
“这人也是倒霉。”
苏衍看向那具凄惨的尸体：“不知被十三叔如何算计，敢独自爬到上面来，成了那家伙的晚餐。这座房屋，也很可能是那家伙的巢穴。”
昭若雪停下拆除动作，打量周围：“难怪这里看着奇怪，大得超乎寻常，如果是那家伙的巢穴，倒也说得过去。可……”
“它只是一头飞禽，能搭出如此坚固的巢穴？”昭若雪有所怀疑。
“我可不是空穴来风。”
苏衍振振有词道：“七录斋收集的古书记载，上古五氏之首的大巢氏，就是仿鸟筑巢，构木为屋，可见飞禽搭建巢穴，是与生俱来的本事。那家伙如此巨大，又知道躲避危险，灵智必然不俗，搭出这等巢穴，不算惊世骇俗。”
“也是。”
昭若雪思量道：“虽然人类是世界的主宰，但有不少案例证明，有些动物的智慧，还在人类之上，只是因为进化方向不同，才无法复刻人类的文明。”
苏衍听她说到学术上的东西，而且是自己从未涉及的领域，顿时兴趣盎然，用心倾听，怎料头顶上面，忽然猎猎风声，有巨物来袭。
他断然提起56式冲锋枪，切换备用弹夹，到外面与林风眠并肩作战。
抬头望去，果然是那道红色流光，好似天外坠落的陨石，迸射两道耀眼的金光，向苏衍的位置砸下来。
“怎么又冲我来？”
苏衍眼角狂跳，手上拉开枪栓，刚准备开火，却听见身后林风眠低喝：“着！”
一道电光飞射而出，传来轰隆雷响。
掌心雷的威力在空中炸开，红色流光首当其冲，被轰得倒飞出去，红色羽毛下雨般漫天飞舞。
“被它跑了。”
林风眠叫了声可惜：“要是天罗地网在，它肯定跑不掉。”
“天罗地网”是墨门的另一样机关兵器，威力不在掌心雷之下，只是这次出门太急，林风眠又嫌负重麻烦，忘了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