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上去制止阿妙。
阿妙正好打累了,决定暂且绕过林风眠,又见苏衍面含愠怒,立即把乌木打造的唢呐藏到背后,做出乖巧的样子。
苏衍质问她:“谁叫你跟来的?”
阿妙捏捏捏捏,坦白实情:
苏衍他们出发后,王兵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带着有庆和胜天,趁着天光大亮,诡异不敢见光,去神庙后面的湖泊,找回柱子他们的尸体,并让阿妙留守神庙,看护还在昏迷的大强。
阿妙一心念着找宝物,哪里听得进王兵的安排,于是偷偷跑出来,循着路径追赶而来。
她路上一刻不停,拼尽全力攀登,好不容易追上苏衍,苏衍却不回头看她,让她心里非常委屈,说着说着就哭了。
苏衍这才知道,背后阴魂不散的东西,一直是阿妙在作怪,气得他三尸神乱跳,怒斥阿妙不懂事,让她赶紧回去。
“额不回去。”
阿妙挺着脖子格外坚持道:“你们不带额去,额就自己去。反正额要找到宝物,带回去送给额弟弟。”
苏衍顿感无比头疼,他们此去生死难料,不知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在前面路上等着他们,带上阿妙这个累赘,岂不是徒增麻烦。
林风眠把苏衍拉到旁边,悄悄说道:“阿衍,她为了弟弟才来冒险,要不我们带上她吧。”
苏衍随即想道:“如果不带上阿妙,以她的疯癫性格,肯定会自己去。前面路上危险重重,若惊动了潜在的危险,不仅她自己要倒霉,我们也会被连累,跟在她一起遭殃。不如把她留在身边,还可以约束她。”
于是他向昭若雪征求意见。
昭若雪看着阿妙说:“前路如何,我们心里都没底,自保尚且未必,再分心照顾她,恐怕力有不逮。”
“带上她确实有风险。”
苏衍劝说道:“但是她的神仙玉枢丹,确实是难得的神丹妙药,不亚于我们玄门五魁中医门的本领,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救我们的命。”
巫与蛊不同,巫是古代的巫术,是以通过特殊媒介,荼毒精神的邪术,蛊是以虫炼制的毒药,却比毒药更歹毒。
它们都是人为手段,未必没有办法克制。
昭若雪曾被阿妙救命,知道神仙玉枢丹神奇,苏衍也言之有理,便同意阿妙留下,但无论遭遇什么,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不准任意妄为。
苏衍叫阿妙过来,与她约法三章。
阿妙登时忘却委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
林风眠见她高兴,开玩笑道:“鬼最喜欢吃小孩子,你可千万别被捉住,不然会被扔到油锅里,炸着蘸糖吃。”
“瓜娃子,你又咒额。”阿妙哇哇大叫,追着林风险打。
昭若雪还是有些担心,问苏衍:“你不觉得阿妙很奇怪吗?”
“我知道。”
苏衍说:“但她并无恶意。至少现在是这样。”
昭若雪眸光闪动,却没有再说。
林风眠围着阿妙转,给他道歉,不该说她被鬼吃,阿妙却抱着双手,仰着脑袋望天,气呼呼道:“额生气嘞,不想理你。”
林风眠很是郁闷,问道:“你为什么对阿衍那么好,对我这么不好?”
“因为他帅啊。”
阿妙振振有词道:“他是额见过滴最漂亮滴男娃娃,当然说什么都是对滴。”
“那我呢?我不帅吗?”林风眠又问。
“你嘛。”
阿妙打量林风眠,用手比划他的体型:“你长滴圆圆滴,宽宽滴,是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但是额不喜欢。”
林风眠登时垂头丧气。
苏衍阻止他们打闹,抓紧时间赶路。
赶路最是乏味,阿妙取出唢呐,继续吹奏曲调,高亢的声音卷动白雾,围绕在她身边飘荡,就连背后的低语,都变得少了许多。
一曲完毕,林风眠好奇她的唢呐,想借过来看看,阿妙却躲着他:“不给,这是额滴。”
林风眠好说歹说,总算把唢呐借来。
他仔细查看后,发现这个唢呐果然不简单,装在木管尾部的机关,不仅可以控制木管伸长,还可以控制喇叭碗的形态,使之收缩,变成一根上粗下细,上扁下圆的短棒,与九节鞭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风眠越开越觉得,这个唢呐是墨门前辈的造物,便问阿妙从哪里来的。
阿妙以为她要抢自己的宝贝,一把夺过唢呐死死抱在怀里:“额不告诉你。”
林风眠软磨硬泡,阿妙就是不说,把她吵得烦了,就抡起唢呐往林风眠身上打。
林风眠躲开阿妙的袭击,心想:“等她什么时候高兴,我再问也不迟。”
“阿妙,你在左边的岔路上,真的看见鬼了?”昭若雪突然问道。
苏衍心中一惊:“难道阿妙不是胡说?”
阿妙停下追打林风眠,把唢呐扛在肩膀上,讲出当时的经过。
她说她当时走进左边的岔路,即将到下一个路口时,忽然看见浓雾当中,浮现出一个高大的鬼影,身影同时也发现了她,立即向她飘过来。
她当时吓坏了,转身就跑,结果脚下不争气,摔了一跤,手臂上的腥臭污泥,就是摔倒时留下的。
她哭喊着爬起来,不经意往后一看,发现那道鬼影即将冲出浓雾,而且在它背后,还有一道正常人高矮的鬼影,也正在快速逼近,吓得她连滚带爬,跑来追苏衍他们。
但奇怪的是,鬼影并未追来。
“你怎么能肯定是鬼?”苏衍有些怀疑。
“骗你额是小狗。”
阿妙非常后怕道:“额看滴真真切切,那只鬼黑黢黢的,像黑炭一样,脸上只有两只眼睛,还是红颜色的嘞。”
苏衍和昭若雪对视,终于相信了阿妙。
看来左边的岔路上,除了巫和蛊,确实还有其他东西,但它们似乎受到某种禁锢,只能在那条岔路上出现,不能追出来作妖。
苏衍忽然觉得:“那条岔路的作用,更像是一个陷阱,只要走进去,就等于跳进鬼门关,有进无出。可当初建造陷阱的用途是什么呢?”
“我们脚下这条路径,似乎安然无恙,却与那条路径并行,难道建造者的用意,是让攀登者做生与死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