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面前,苏衍没有坐以待毙,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不允许他死于畜生之手。
他强提一口气,打算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凭借身法,跟两头怪物纠缠,可他刚才受山鬼一击,岔了气,还未恢复,此时强提气力,顿觉心口剧痛,四肢差点痉挛。
苏衍心生悲哀,都怪平时游手好闲,疏忽锻炼,身体才在此生死关头,难堪重用,不免绝望:“看来今天,真要折在这里。”
他又想到女娃,都怪那个害人精,招来巨蟒这头大祸,不然至少有路可逃。
在两头怪物即将扑至,命悬一线的最后时刻,苏衍的余光看向被他推开的女娃,愕然地发现,女娃不仅没有跑,反而放下背后的圆形背包,打开后上半身钻进背包里,一边翻找一边喊着:“男娃娃你坚持住,额这就来救你。”
苏衍来不及感想,因为巨蟒和山鬼已同时扑至,庞大的身躯和腥臭、血腥,占据了他的全部感官,死亡即将降临。
然而。
预料中的死亡,并未如约而至。
巨蟒从苏衍身边错开,向他身后撞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大的三角蟒头,狠狠撞在山鬼身上,把山鬼撞飞出去,一路滚到了出口。
苏衍被这一幕惊住:“这是,领地意识?”
巨蟒撞飞山鬼后,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翻滚蟒身,蟒头高高昂起,一个回旋,又向苏衍扑来,同时蟒身下降,将苏衍包围。
它要独享猎物。
“男娃娃,额来嘞。”
女娃突然丢开背包,把翻出来的一坨白色东西,丢进即将吞噬苏衍的巨蟒嘴里,巨蟒几乎下意识地,把那东西咽了下去。
不知是被呛到,还是那东西的作用,巨蟒庞大的身躯,突然坠到地上,痛苦地来回翻滚,蟒眼的覆膜不停眨动,竖线般的蟒瞳,也在膨胀和收缩间反复横跳。
女娃趁此机会,背上背包,踩着蟒身,拉起苏衍就跑:“男娃娃,快跑路。”
苏衍边跑边问:“你扔的什么东西,威力这么大?”
“大蒜。”女娃哼哧哼哧。
苏衍心想真是古怪,蛇怕大蒜不稀奇,稀奇的是,哪个出门在外,会带那么大一坨大蒜?
跑出巨蟒身躯形成的包围,背后又传来厉声怪啸。
“不好,山鬼又来了。”
苏衍把女娃往前推:“你先走,我来断后。”
他转身迎敌,见被撞飞的山鬼,正手脚并用,跳跃而来,转眼便到了蟒头翻滚的位置,但它并未理会竞争对手,而是跳到巨蟒头顶,用力一踩,跃到空中,直直扑向苏衍。
它的目标只有苏衍。
苏衍把匕首横在胸前,心想这怪物难道是铁打的,接连受到如此重创,竟然还这么凶悍,简直不可想象。
山鬼扑至,向苏衍撞来。
苏衍凝神静气,瞅准破绽,双腿往下一蹲,身体前倾,匕首划过一条弧线,刺向山鬼身上最大弱点……被它塞回肚子,并用皮毛堵住的肠子。
山鬼固然凶悍,但毕竟不是人,智慧有限,竟被苏衍得手,腹部的皮毛掉了一地,肠子汹涌而出,疼得它怪啸不断,同时它的手臂,也拍在了苏衍的后背。
苏衍顿觉五脏六腑仿佛破碎,眼前又晕又黑,差点吐血,胸口被包扎的伤口,也被震得迸裂,再次染红内衣。
亏得山鬼接连受创,力量不如全盛时,不然这一下,说不定能要他的命。
山鬼发泄疼痛后,捡起满地肠子,重新塞回肚子,用皮毛堵好,再向苏衍杀来。
苏衍无还手之力,任由宰割。
“啪。”
一块碎石飞来,砸在山鬼身上,迟滞了它的进攻。
山鬼抬起独眼望去,发现女娃正在搬另一块碎石,但被它注视后,女娃瞬间不敢动弹,自觉丢下碎石,牙齿咯咯打架:“额不是故意滴。”
对山鬼来说,女娃丢来的碎石跟挠痒痒似的,毫无伤害,再度扑向苏衍,但就在这时,被大蒜制服的巨蟒,竟又爬了起来,只是有些摇摇晃晃,蟒眼的竖线还在膨胀和收缩,只有覆膜不再翻出。
它见山鬼就要得逞,立即发出咆哮,蟒身翻滚,后发先至,缠上山鬼的身体,不断蠕动,收紧,要把山鬼活活勒死。
山鬼厉啸,挣扎,挥舞手臂拍打巨蟒,但巨蟒的鳞片实在坚韧,根本造不成伤害。
“男娃娃,快起来。”
女娃扶起苏衍,准备逃走,但苏衍受创太重,爬起来实在吃力,只好说道:“我伤到筋骨了,一时半会跑不动,你自己跑吧。”
女娃刚想说什么,却见巨蟒发现他们要跑,立刻放弃山鬼,蟒尾化作长鞭,抽打过来。
苏衍见状大惊,鼓起残存的力气,抱住女娃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但巨蟒攻击又至,蟒身滚动间,把他们圈起来。
它正欲下一步动作,却见被它放弃的山鬼,不知何时挣脱束缚,并跳上它的身躯,挥舞手臂又捶又打。
山鬼虽被巨蟒激怒,但它的攻击实在无力,难以对有鳞片护身的巨蟒构成伤害。
巨蟒不厌其烦,左右摇摆,试图把山鬼摔下来,但山鬼极擅攀爬,竟然抓住鳞片,向上攀登,骑到了巨蟒头顶。
两头怪物斗争得厉害,给了苏衍和女娃喘息之机。
苏衍捂着胸口,艰难站起,看着不断滚动,始终围在他们周围的蟒身,竟生不起出点反抗之心。
这两头怪物虽然凶悍,绝非人力所能匹敌,而且都想独吞猎物,不惜彼此厮杀,争夺最终所属,但若苏衍他们要跑,他们又会攻向苏衍。
另一种奇妙的平衡,就此形成。
它们搏杀的越厉害,苏衍他们越安全,只要不轻举妄动。
相比于山鬼,毫发无损的巨蟒更让苏衍无力,更提防招来巨蟒的女娃,心怀戒备地问道:“蟒蛇贪恋阴冷环境,很少主动攻击人类,你怎么惹恼了它,竟追杀你到这里?”
女娃长得玲珑,脸颊带着婴儿肥,眼睛忽左忽右道:“额哪里知道嘛,就是路过它家门口,它就像疯狗似的追额。要不是额跑得快,使劲跑啊跑,命都差点没有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