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
涂斯上一次有这种头脑风暴的感觉，还是在月考中解立体几何，虽然最后没能成功算出答案，好歹捞到了很多步骤分。
首先要明确的是，她这具身体无法修炼，武力值为零，就算真的跟楚家有什么关系，也还是捂着比较妥当。
那些被隐瞒起来的恩怨情仇之类的破事，她既没办法管，也没那么想管，维持现在这种一无所知的状态也不是不行，万一被牵扯进什么大计划里——她一个小小的路人甲，没有系统的指引，想回到现实世界，不管怎么样都得先苟到女主角楚相思走完所有剧情。
坦白说，在这本书的世界观里，别人跟她这个女高中生的灵魂都不相干，只有周栩知例外，她总得为自己无知的错误买单。
反正，她只要对周栩知负责就行。
理到这儿，涂斯总算松了口气，既然这块玉跟周栩知没什么关系，那原来的涂斯跟周栩知也没什么关系，周栩知大概和楚环说的那样，实在是个好人。
只是如此一来，她心里对周栩知的愧疚就更多了。
必须得为周栩知做些什么了，涂斯暗暗想。
“我昨日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攒不出什么钱来，但欠周师兄的人情不能再拖，”涂斯把储物柜里所有的铜板在床上排开，对着楚环道，“这些是我全部的家当，你替我参考参考，能买些什么，我暂且先赔给周师兄。”
本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态，她和身为炮灰的楚大小姐的关系稍微亲近了些。楚大小姐不想着陷害楚相思的时候都没什么心眼，两个人相处起来倒也算合拍。
楚环并不知道她这几日弯弯绕绕的思绪，权当她感念周栩知送的药，被师兄教化了，跟着出谋划策道：“用不用我借你一些？”
那还是算了，现在比起楚环，她更愿意欠周栩知的人情。
“借钱赔礼总显得不太好，像在跟人家强调我多真诚一样，”涂斯蹲在床边，说，“你还是帮我想想吧，就这些钱，我能买些什么给周师兄？”
这堆一只手就能盖住的铜板显然超出了大小姐的认知，楚环思索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抓住涂斯的手腕，道：“虽然我做不到，但是懿哥哥那么聪明，定能做到。”
“谢、谢懿？”
眼前的少年人高马大，五官锐气十足，确实称得上俊朗，正对着涂斯鼻孔里出气，冷冷道：“谅你还算有些悔改的心思，这件事我替你办了。”
上一回他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还是在文殊院的角落里，带着一帮周栩知的好师弟正气斐然地警告她：“你好自为之吧！”
那会儿涂斯初来乍到，光顾着被一圈人震慑了，根本想不到这家伙竟然会是女主角楚相思曾经的未婚夫。
好吧，就算她把谢懿的名字焊死在脑子里，应该也对不上号，《逆天医妃：废柴三小姐》的作者对谢懿这个小炮灰的外貌描写只有两个字：俊朗。
俊朗归俊朗，但是，说句公道话，白玉京里修习的师兄弟们，不都还挺俊朗的吗？
目瞪口呆又不得不认命的涂斯：“……”
“喏，”她还没来得及把惊掉的下巴收回去，俊朗的谢懿已经递过来一个水笼，“这是一只南海龟，放在屋内，可以改善气运，延年益寿，那摊贩不识货，低价卖给了我，算你走运。”
她先前把钱都给了楚环，托楚环交给谢懿，顺口问了一句，楚环信誓旦旦地说隔日懿哥哥便能把东西送到涂斯面前，涂斯诧异道：“这么快？”
“当然，”楚环看了她一眼，“我说的事，懿哥哥从来不怠慢。”
涂斯：“……”
速度的确意想不到地快，东西也是意想不到的——不知道能不能说好。
涂斯下意识地接过水笼，揭开笼盖，里头的乌龟惬意地汲着水，慢慢悠悠地抬起头，和笼子外的涂斯大眼瞪小眼：“……”
她僵硬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谢谢啊。”
一旁的楚环没心没肺地揽住谢懿的右臂，露出了颊边上一个浅浅的酒窝，神态语气跟平时判若两人：“懿哥哥果然厉害！”
谢懿被揽着胳膊，受用地红了耳根，别开了脸，嘟囔着道：“小事。”
涂斯：“……”
谢，谢你个王八。
“这是一只南海龟，”涂斯把抱着的水笼放到周栩知面前，在夕阳下面色凝重地把谢懿的话转述给周栩知，尽量听起来真的像那么回事，“放在屋内，可以改善气运，延年益寿。”
周栩知看她揭开笼盖，凑了过去，和涂斯一样，跟笼里的乌龟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再看向涂斯：“你的灵兽吗？”
“不，”是你的灵兽，涂斯合上笼盖，心道，“我在月试里害了你，买来赔罪的。”
尽管看起来并不怎么有诚意就是了。
文殊院里的弟子业已走完，周栩知没有接水笼，垂着眼睛，道：“只是月试而已，没什么大影响，你不用放在心上。”
一般人说这种话，听起来就客套的意味十足，表面上装装样子，背地里指不定恨得咬牙切齿，但让周栩知来说，他那张脸长得就像不会撒谎的样子，显得十分真诚，仿佛闪着舍利子的光。
涂斯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下，勉力定住，道：“不，我一想到你本来是第一名，现在被我害得在这儿扫地，我就惭愧得睡不着。”
周栩知的侧脸在晚照里有一丝松动，涂斯再接再厉，给他画了个大饼：“我也买不起什么贵重的东西，暂且拿这个顶顶，你先收着，日后还会有的——你若是不肯要，我今天晚上又睡不好。”
虽然她也对这个什么南海龟存疑，但瞧谢懿跟楚环两个人缺心眼缺到一块儿去的样子，应该不至于骗她，要骗也是谢懿被骗了。不过就算是假的也先拿来撑撑场面，等有实力了，再给周栩知换成真的。
“不必，这个就好。”
大、功、告、成！
周栩知总算接下了这份赔礼，涂斯完成了初步的补偿计划，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听对方问道：“……它要怎么养？”
涂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