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凌没想到，小小的女儿有一天竟然会询问他的感情生活。
修长的十指握紧了方向盘，后视镜里倒映着他紧蹙起的眉峰。
他要怎么回答她？
曾经爱过，现在不爱了？
或者是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忘记过白薇薇？
好像每一个答案，都会摧毁他今晚好不容易在女儿心目中树立起来的那微薄的高大形象。
更何况，他并不想伤害女儿幼小的心灵，让她以为她是在不被期待中降生。
顾云凌微抿着唇，陷入了沉默。
后座上长久没有听到答案的萌萌，歪了歪脑袋，又问了一句：“那你喜欢楼阿姨吗？”
顾云凌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很怀疑，这个女儿是上天派来整治他的，怎么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楼依兰他自然是喜欢的，但跟她在一起他又总会想起白薇薇，心中隐隐有些怅然若失。
他也担心，他说出喜欢楼依兰的话，会不会让女儿难过。
但萌萌显然不知道成年人内心世界的复杂，见顾云凌还是不回答她的问题，她顿时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是你心中也没有答案，还是你不敢回答？”
“老师说过，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
“就像我，每次去玩具店，都只挑一个最喜欢的。”
诚然，这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她妈妈没钱。
但人又怎么能跟玩具一样呢？一个宝宝只有唯一的亲生爸爸和亲生妈妈，那么就应该爸爸跟妈妈是彼此的唯一。
她这个爸爸就是小视频里，那些哭哭啼啼的小姐姐口中骂的渣男和花心大萝卜吧。
见一个爱一个，真不是个好东西，她觉得妈妈跟那个楼阿姨都挺可怜的。
顾云凌：“……”
哟，这鄙视的口气，不屑的小眼神，他总有种被女儿教育了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深吸了一口气，顾云凌像是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地问：“楼阿姨上次你也见过了，你喜欢她吗？”
“唔……”萌萌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她从顾家逃出来，只想去找妈妈。
当时被那个楼阿姨拉住，她要把她带回顾家，她挺生气的，就挣开了她。
但仔细想想，那人也没有打她骂她，那表情似乎也是在担心她会跑丢，还因为追她扭伤了脚。
所以，楼阿姨应该勉强也算个好人吧。
想到这些，萌萌轻声道：“我不讨厌她。”
顾云凌闻言，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惊喜，他嘴角飞扬，声音激动地拔高：“那让她做你的新妈妈好不好？”
依兰跟他说过，她很喜欢萌萌，会把她当成亲生的女儿般疼。
如果萌萌也喜欢她，那简直太好了，她们一定会相处的很好。
“你是不是傻？”萌萌瞪圆了眼，气呼呼地吼道，“我有妈妈为什么要认别的女人当妈妈？”
“我……”顾大总裁这辈子没被质问的这么哑口无言过。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解气，萌萌又加了一句：“如果我认别人当爸爸你会不会高兴？”
顾云凌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他不但不高兴，他还想杀人。
看到女儿嫌弃的表情，他现在很确定，这个女儿就是老天派来惩罚她的。
“噗哈哈哈……牛啊小宿主……”108号笑得打滚。
看到没，冷面霸总的人设又怎样，被女儿怼了，还不是只有受着。
萌萌却摸了摸脸，在心里委屈的跟系统告状：“这个爸爸真讨厌，他竟然把我当三岁小孩子一样哄骗。”
毕竟她现在已经五岁了，还有一年就能拿到幼儿园毕业证了，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对对对，我的小宿主最聪明了。”108号再次笑得龇出一口雪白的獠牙。
虽然这事儿极为不利父女俩培养感情，但它就是好开心是肿么回事？
接下来的时间，顾云凌整个人都很尴尬，好在顾家已经到了，他匆匆停稳车就打开了车门。
“走吧，爸爸已经找人把你的房间装修好了，只是还需要放置一段时间。”
“你可以先去看看喜不喜欢，如果有不喜欢的地方，我们可以再改。”
萌萌点了点头，跟在了顾云凌身后。
等她看见儿童房的那一刻，眼睛都看直了。
她的整个房间的面积，快赶上妈妈租的那套小公寓了，装修风格以淡粉色为基调，头顶有好几个灯带，除了白色的水晶灯外，还有可以转变墙面颜色的彩灯。
左手边是做了整面墙的衣帽间，里面挂着各种各样精致的童装，还配有亮闪闪的发饰。
靠窗的位置除了一张小小的榻榻米外，还放了一张儿童书桌。
床头有个两米高的柜子，里面摆放了各种各样的娃娃，它们穿着漂亮的衣服，像是娃娃店里的橱窗展示一样。
“哇，好漂亮……”
萌萌高兴地扑向了小床，被子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就像是云朵一样，舒服极了。
这才是系统向她承诺的团宠生活吧。
如果每天能从这张床上醒来，她一定很幸福。
说起系统，108号这时也冒泡了，有些坏坏地开口：“宿主，快选，选一个你最喜欢的娃娃。”
萌萌的目光瞥向了柜子，每个娃娃都是那么特别，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很漂亮。
她根本选不出来，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吗？
“爸爸，我有些理解你了。”萌萌回头望向站在门口，正一脸笑意看着她的顾云凌。
她走了过去，一脸认真地叮嘱：“但是爸爸，人不是玩具，所以我们只能选择一个最喜欢的。”
顾云凌：“……”
说好的小孩子记性差呢，她都玩得这么开心了，怎么还没有把这事儿忘了？
他摸了摸女儿脑袋，叹了一口气：“这个房间暂时还不能住人，你先去隔壁住。家里有照顾你的保姆，你乖乖呆在家里休息，爸爸需要去公司一趟，等下午冷钎城放学，我再带你登门拜访。”
话落，顾云凌转身下楼。
萌萌歪了歪脑袋，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爸年纪轻轻的，背影却透出了几分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