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隔着氤氲的水雾,季遇荌发现此刻的裴御城,眼睛竟然是猩红的,迸射着恐怖的光……
犹如蛰伏在迷雾里等待猎物的猛兽,嗜血而杀戮。
通身的猎杀气息。
季遇荌被裴御城的模样,吓坏了。
她想问他怎么了。
然,喉咙里刚发出一个“裴”字,便瞧见裴御城带着满身腾绕的白色水雾,朝着她一步步而来。
迫人的威压,掺和着浓烈的水雾,滚滚而来。
季遇荌被压迫得神形俱灭。
下意识后退。
直至贴在主卧入户甬道的墙壁上,退无可退,季遇荌卡顿的大脑这才运转起来,向中枢神经发出紧急指令:逃!
可是,来不及了。
手腕,已经被擒住。
季遇荌的眼瞳,猛然瞪大。
除了诧异于裴御城钳制她的速度之外,更惊愕于:滚烫的触感。
裴御城的掌心,实在太灼人。
就像燃烧着熊熊火焰。
季遇荌觉得自己手腕处的肌肤,都被烫的生疼。
季遇荌瞬间深拧纤细的柳眉,抬起眼眸想要质问男人:你想做什么?!
然而——
不容她开口,季遇荌已经被裴御城拖入了浴室。
被重重抵在淋浴间的墙壁上时,季遇荌这才发现:花洒,浇灌而下的居然是凉水,而浓厚得根本无法消散的滚滚热气,竟然是从裴御城身上弥漫而开的……
季遇荌的眼睛,一刹间,瞪至最大。
所以,冷水,沾到他,就立刻化成了汽?!
这得多高的体温,才会达到如此恐怖的效果?!
而,致使体温异常升高的原因……
前段时间,在帝都会所,她才体验了一次。
浑身犹如火烧的时候,全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的。
整个人好似要爆炸了一样。
极致难受。
季遇荌再次抬眸看向裴御城。
问道:“你是不是被人摆了道?!”
说着,季遇荌想要推开裴御城,帮他给李云打电话。
然,手,不容她使上劲儿。
一下就被扯开了。
季遇荌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眼尾余光,已经瞄到裴御城英俊的脸,忽然压了过来……
……
季遇荌记得,晚上九点多,刚刚回到帝都的时候,从高铁站出来便发现:还是一个好天气。
银月灼灼。
夜黑星稀。
然,此刻……
透过卫生间狭窄的玻璃窗,季遇荌瞧见窗外:凌晨的夜,黑得让人心悸。
漆黑的乌云,在泼墨般的天幕,疯狂蔓延扩散,刹那间,吞噬万物。
不多时,雷声,绵延不断,此起彼伏,异常震天动地。
可是,季遇荌却觉得周遭的一切,死一般的寂静。
她缩在洗浴间的角落。
挣扎的时候,按在了花洒开关上。
这会儿,水,明明已经停了。
但是,她的耳畔,仍然有“滴答~滴答~”极富有节奏的水滴落的声音。
她被裴御城,禁锢在怀抱与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头顶的照明灯,从裴御城的身后落下来,季遇荌整个人被严严实实笼罩在一片黑暗的阴影里,几乎窒息。
强势的男人,季遇荌见过。
冷酷的男人,季遇荌更见过。
但是却没见过像裴御城这般强势又冷酷的男人。
不需任何言语,但是一个眼神,便凶残得足够让人魂飞魄散。
没错,此刻的裴御城,正居高临下俯瞰着她。
染着血腥的眼睛,猩红犀利,极具侵略性。
所以,季遇荌就保持着侧着瘦削的身体,缩在角落,贴着墙壁的姿势,一动不动。
“裴御城,你别乱来,不要碰我!”
犹豫感冒的缘故,季遇荌的声音,本就沙哑。
这会儿,因为恐惧,甚至染了哭腔。
鼻尖,刺鼻的血腥味儿,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浓愈烈。
季遇荌只是微微别过眼眸,眼尾余光便扫到殷红的血,顺着裴御城的嘴角,一颗一颗滚落在他黑色衬衣的领口处。
季遇荌当即害怕得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
裴御城的吻,是强势,是霸道,是没有理智。
没错。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一点理智。
先不论他今天订婚了。
就算没有订婚,如此理智全无的模样,估计连自己睡了谁都不知道,有哪个女人是愿意的?!
女人在这方面本来就讲究。
从来只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做。
所以,裴御城刚刚强吻她的时候,情急之下,季遇荌卯足全力,狠狠咬了他一口。
不过力道却没有控制好。
裴御城的舌头,当即破了好大一条口子。
当时,鲜血就疯狂地涌了出来。
不过,瞧见这会儿裴御城仍然血流不止,季遇荌心惊肉跳,心悸不已。
她蜷在角落,迎着裴御城的死亡凝视,不敢再发出半点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季遇荌忍不住想要伸手重新把花洒打开,让他淋淋冷水,估计压下药效,他恢复理智之后,她便安全了。
谁知——
她的手,刚碰到开关。
还没来得及去按。
裴御城布上一层薄薄的习惯茧的手,却再次掐住她的下巴,扳过她的小脸,强迫她对上他视线的同时,裴御城的吻,再次压了过来。
季遇荌的眼瞳,霎时瞪至最大。
她的反抗,异常激烈。
尤其是感受到裴御城竟然伸手剐她的衣服,她再次狠狠一合牙关,想要再次咬住他。
不过裴御城却好似洞穿了她的心思。
在她咬下去的刹那,及时收走了自己的舌头。
如此好几次。
季遇荌都扑了空。
季遇荌又急又恼。
情急之下,季遇荌别过脸,一口就咬住他的左肩肩膀。
季遇荌卯足了全力。
没有半点口软的意思。
她不仅觉得自己尖锐的牙齿,陷入他的皮肉,而且口腔内,刹那间充斥着浓郁的的血腥儿。
让人害怕,让人反胃。
不过,季遇荌却没有松口的意思。
她死死咬着。
一边咬,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呜咽:“裴御城,你别这样!”
“不要碰我!”
“裴御城——!!!!”
季遇荌,本来就一直在剧烈挣扎。
带着不要命的姿态。
可是,在裴御城伸手掐住她下巴,从肩膀上取下她的嘴巴,蓦然拥住她的时候,季遇荌忽然就放弃了。
因为,她听见裴御城竟然在她耳畔喊自己的名字……
季遇荌当即怔神。
所以,他并不是理智全无。
他是认出了她,是吗?!
季遇荌还在出神。
身体却突然腾空。
裴御城横抱起了她。
往外面的卧室走去。
季遇荌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裴御城压在了床上。
他要得很急。
季遇荌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狠狠撞了进来……
太久没有过生活。
不止不适应。
季遇荌甚至觉得很疼。
她纤细的手指,当即深深陷入了裴御城的后背……
……
季遇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她只知道自己累到了极致。
连抬眼皮的劲儿,都没有了。
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她被裴御城抵在窗边的落地窗前,不停摇曳。
承受不住之时,她扯掉了一层纱质窗帘。
稀薄的纱,飘了下来,掩盖住他们。
视线,透过薄纱。
她似瞧见遥远的天幕,都隐隐泛白了……
……
季遇荌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梦到了那天在御府犬坊裴御城提离婚的场景。
她追他追到御府门口。
浑然顾不得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裴家护卫,执意拽住他的衣袖。
季遇荌觉得自己在那一刻,卑微入了尘埃。
她乞求他:“裴御城,不要不要我,不要离婚好不好。”
她企图再次解释她与韩易的关系。
然而,裴御城却一把把她推倒在地。
地面,坚硬粗粝。
她的手腕与胳臂,当即被磨破了好大一块皮。
殷红的血珠,密密麻麻的急切冒了出来。
她却不觉得痛。
因为裴御城说:“季遇荌,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你实在太脏太恶心了,让我倒胃口!”
季遇荌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大亮了。
不过,房间内的光线,却极暗。
季遇荌在看见裴御城正睡在大床的一侧时,那个梦境带给她的悸怕感,刹那扩散至最大,让她陡然陷在巨大的恐慌里。
他说她脏。
他说她恶心,倒胃口。
尽管他昨晚喊了她的名字。
但是他的神智却根本不清醒。
季遇荌很害怕面对他醒来时,厌恶的神色。
所以,她逃了……
……
宁如烟一整晚没睡。
裴御城音信全无。
裴曲峮派人查了所有的医院,酒店,以及各种会所等等,都没有裴御城的踪影。
宁如烟担忧到不行。
深怕出事。
毕竟裴御城昨晚吃了药。
宁如烟惶惶不安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
满脑子都是:裴御城到底会去哪里?!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
不可能无影无踪。
在她苦思冥想,实在觉得没地方可以找的时候,大脑,忽然想到一个地方。
郡俯。
季遇荌入住之后,金莉帮她调查过。
那是裴御城甘愿脱离裴籍的时候,秘密购入的。
信息很低调。
不过,金莉搞到了室内交房时的精装设计图。
很多的设计,都偏女性化,显然是优先满足女人的喜好,而且,什么都是成双成对的。
原本宁如烟并没有把这套房子放在心里。
直到金莉无意嘀咕了一句:“这根本就像是婚房。”
宁如烟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儿。
不过,此刻的宁如烟,也浑然顾不得心中的忌讳。
她匆匆换上衣服。
亲自驾车去了郡府。
光是进入小区,她便很花了些时间。
不过,她与裴御城订婚的消息,无人不知。
所以,她去物业中心找相关部门开门时,还挺容易。
她无法百分之百确定裴御城是否在郡府。
但是,她是百分之百想去亲眼看看裴御城亲自为别的女人设计的婚房长什么样。
只是,跟随物业中心的工作人员刚刚走到单元楼下时,宁如烟的眼尾余光,便瞄到有个眼熟的背影,仓皇匆匆消失在转角处。
宁如烟步伐当即顿住。
尽管,转瞬即逝。
但,那个背影,像极了季遇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