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御城的劲儿,很大。
钢笔盒狠狠撞击在地面的刹那,里面的钢笔也摔了出来。
都说,奢侈品是无比娇贵的。
所以,黑色的钢笔,没有抗住大力的冲击,当即断成了三段。
沿着铺着昂贵大理石的走廊,四处往外滚。
死寂无声的空气里,钢笔滚动时,发出的细微声音,竟然显得尤为的刺耳。
季遇荌怔怔地盯着摔碎的钢笔,呼吸都是凝固的。
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笔尾而移动,停住的时候,这才抬起泛红的眼睛看向站在房间门口的男人。
此时,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一样。
季遇荌发不出声音。
可是,她卯足全力压下声音里的哭腔,质问裴御城:“什么祭过死人的东西?!裴御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钢笔是我特意买给你……”
然,季遇荌的话还没说完,只是用冷漠目光,不屑扫了眼地板上四分五裂钢笔的男人,已经情绪失控,愤怒地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更不想见到你,所以、立刻、滚——!!”
晚上九点的时候,裴御城正在财阀大厦的总裁办公室内签署文件,忽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满满的全是季遇荌的照片。
裴御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那张季遇荌去公墓祭拜陆衍景的照片,那般深刻敏感。
以至于在季遇荌拎着礼品袋朝着他走过来的刹那,他便立刻分辨出:那就是摆放在陆衍景坟头的那个。
陆衍景活着的时候,季遇荌可以眼睛不眨地抛弃他,义无反顾跟着陆衍景去M国。
陆衍景死了,季遇荌则是可以顺带把祭过陆衍景的物品,拿来充当纪念日的礼物送给他。
在季遇荌的心里,他裴御城到底算什么?!
就算是不在乎,能不能不要敷衍得如此彻底?!
听见裴御城极致恶劣的话语,季遇荌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要往楼下走。
只是,她步子迈开没走几步,裴御城冷恻恻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
“把你的东西,一并带走!”
……
白天的时候,帝都的天气明明好得不像话。
但是从御府出去的时候,季遇荌竟然瞧见空气里,浮着又厚又重的雾。
不知道是在下雨,还是在落雾。
反正整个世界都湿漉漉。
映着道路两侧的灯光,显得特别冰冷。
下山至半的时候,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高跟鞋的鞋跟太高太细,季遇荌崴了脚。
尖锐的疼痛,从脚踝极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每一处敏感的神经,连着心脏都痛。
季遇荌蹲在路边,脱高跟鞋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瞄到拎在手里的礼品袋上。
视线落在里面断裂得不成样的黑色钢笔上。
心里窝着气。
季遇荌明明想把钢笔顺手就扔了。
既然裴御城都不在意这份礼物,她还留着做什么?!
然而,她却不能自控把断成一节又一节的钢笔,拿在掌心,试图接回去。
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不管她怎么小心,就是拼不上。
最后,季遇荌一边抬起手擦着不停滚落的眼泪,一边捂着依旧疼痛的胃部,难过呜咽:“裴御城,你这个王八蛋,我以后再也不会送你礼物了。”
其实,最让季遇荌难过的,不是他摔坏了她的钢笔。
而是……
离开主宅的时候,刘统应该是担心两人吵架吵得不可收拾,所以又硬着头皮折返回来。
裴御城当时看见刘统,立刻吩咐道:“去通知唐烨送她回去。”
刘统听见了,还没来得及回应,裴御城却立马又改了口:“不要通知唐烨,让南世送!”
季遇荌心里立马跟着起了火。
对于宁如烟。
他不仅派遣唐烨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还让唐烨像个仆人一样,跟在宁如烟的身后,又是撑伞,又是跑腿端咖啡。
怎么,对于她,他却是派唐烨送一下都不肯。
是她不配是吗?!
所以季遇荌当即语气恶劣地说道:“不用让任何人送我,我自己会回去。”
裴御城见她顶嘴,火气愈发大:“既然不屑,那我必定满足你!”
裴御城当即吩咐刘统不许派任何车送她。
刘统站在楼梯入口,看着两人杠起来犹如修罗场的画面,真的灵魂都在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