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飘来大团的乌云，初升的朝阳还未及探头，就被厚厚的云层挡在了身后。
男人朝着言真逼近一步，哑声道，“你就是在那日，将永生咒施在了我身上……”
言真摇了摇头，“我不是神女乌真，也没有关于她的记忆，至少……现在还不是”，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但我有个问题很想问你，是作为一名生在民国的普通人想问你。”
“哦？”祖甲神色略微缓和，颇有兴致地问，“你说说看。”
“你既已拥有了永恒的生命，这世间诸般美好，你都有无数的时间去一一体会，这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际遇……为何还要揪着几千年前的旧怨不放呢？”
“旧怨？”，祖甲嗤笑一声，“对你们来说或许是……可我无知无觉地昏睡了千年，所有一切于我而言，就像发生在昨天，要我放下……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他带着探究的目光从言真脸上扫过，“如果你我易地而处，昨天你还是至高无上的人间帝王，只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却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孤魂野鬼……你又当如何？”
言真侧头思索半晌，认真地回答道，“我未曾经历过你所经历的一切，自然也无法对你的遭遇感同身受，因此，恐怕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不过……”，她抬头看向天上缓缓流动的云团，“或许是我自幼修习历史的缘故，对于得失之事倒算是有一些心得……历史上许多曾经鼎盛的王朝，他们的君主都以为自己的国家能够绵延万代千秋。然而事实却是，在殷商之后，已经有22个朝代被历史的车轮碾过……任何事物的发展，都逃不过盛极而衰，兴亡交替，而历史……本就是由无数个得到和失去的轮回组成。”
祖甲一挑眉毛，“你是想劝我接受失去？”
“我猜你等在这里，无非是想找我或相弈寻仇。但我觉着，你虽失去了千秋帝业，可毕竟也获得了永生的灵魂，所失所得何重何轻，其实皆在你一念之间。为何不放下心结，开始新的人生？”
祖甲一直安静地听着，等言真说完，他以手托腮静默了许久，像是真的在衡量得失分量。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下手臂垂眸凝视言真，“你猜的没错，我原先是想来杀你，不过现在……”，他勾了勾唇角，“我改变主意了。”
言真大喜，“你决定放下仇怨了？”
没想到自己还有说服他人的天赋，这人竟然真的被说动了？
“你说的对，这世间无数美好，我有足够的时间去一一体验。可再好的美景，若是无人分享，那也未免无趣”，他朝言真伸出一只手，“所以……我决定让你陪我一起。”
“……”
“你虽没有她的记忆，却与她一样有趣。我本就是要娶她做我大商的皇后，如今……我虽不能再许你皇后之位，可不论你问我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你说什么？”言真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我说……我可以放下过往的一切，甚至可以放过相弈。但是……”，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言真的额头。
“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