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招待所年久失修的楼道里灯光昏暗,几乎让人目不能视。
一位少年端着碗盛得满满当当的饭菜沿着楼梯走上来,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黑暗的影响,脚步轻巧地走到了三楼最里面的一间客房门口。
房门紧锁。
正是晚饭时间,楼道里一片寂静,少年站在门口漫不经心地左右看了看,人影一闪竟直接穿门而入。
屋里是比楼道更深的黑暗,隐约可见墙角的单人床上蜷缩着一个清瘦的身影。
少年皱着眉头打开灯,随手把装满菜的碗撂在一旁的书桌上,“你怎么样?”
“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丫头,寻个时机将那一魂一魄放进去就是了,做什么还浪费灵力温养它。”
躺在床上的人艰难地翻了个身,面朝立在床边的少年,声音虚弱却坚定,“每月……一次,不可……中断……”
“………懒得管你,”少年气恼地薅了把头发,“起来吃饭。”
男人苍白的脸上冷汗扑簌滑落,“先放着吧……现在……吃不下。”
“你……”少年有心张口骂他几句,可是垂眸瞥见面前这人闭目忍痛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只好讪讪地闭上嘴巴,拉开门出去了。
少年显是带着气走的,随着“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起,蜷在床上的人有些难耐的抚上胸口,面色肉眼可见的又白了几分。
“呃……”男人似乎是疼得有些狠了,无意识般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呻吟,辗转半晌,他颤抖着手从胸前的衣襟内掏出一方秋蝉样式的吊坠,贴在脸颊边细细摩挲,口中喃喃着,“真儿……”
满腹怨念却又无处发作,少年黑着脸踢踢跶跶地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里。
忽然,他停下脚步,看向一处堆满了杂物的角落,“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吓鬼呀?”
自从知道相弈病了,言真就有些坐立不安,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她还是决定偷偷过来看一眼,就当是替自家老师探望一下病号了。
刚上到三楼就听见了脚步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躲了起来。
原是想着等人走了再出来,没想到竟然被这小吃货发现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磨磨蹭蹭地从半人高的杂物堆里挪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他………他还好吗?”
少年明知故问,“谁?”
言真脸红更甚,“……相弈。”
“他啊……好极了,离死不远了。”
“……”
言真总觉得那索对自己有一股莫名的敌意,但这实在是很没有理由,若说是因为俩人的第一次会面不太愉快,可她自认也是做足了礼数的,倒是那索摆出了一副拒绝沟通的架势,让人下不来台。
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呢?她一时想得出神,竟忘记对面还站着个人。
眼见着言真刚刚还好好说着话,突然就露出了那种神游天外的傻样儿,那索心里愈发怒其不争,没好气儿的开口,“我去吃饭了,你……”顿了顿,他咬着牙接道,“你若是想去看他就去吧。”
说完,他头也回不地走向楼梯。
很快,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那索微微勾起半边嘴角,可一个笑意还未蕴起,他便懊恼地揉了一把脸,将那点子喜悦消弭于无形了。
将那丫头推到相弈身边,也不知是对还是错。算了,他一向鄙视那些自扰的庸人,既然做都做了,也不必再患得患失。
就当作是成全那个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