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真换了身款式素雅的淡绿衣裙，又重新束了头发。
在屋里磨蹭半晌，推门出去时，才发现门前的药圃里已没了巫咸的身影，也不知去了何处。
夜幕低垂，繁星已洒了满天。
灵山地势甚高，四野空旷。抬头望天，竟生出手可摘星辰之感。
乌真被这景色震撼，不由看得痴了，直到身后传来一道温润轻柔的声音。
“神女在做什么？”
“在看星星，”乌真没有回头，继续望向群星最为璀璨的那处，“臷民的夜空，从没有这么好看的星星。”
“神女能知星辰运转，也自当晓得，你现在所见，只不过是它们于万千年前留下的残影。”温润如玉的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万物终会消散，哪怕亘古如星辰，也终有陨落的一日……但那又如何，”少女乌真朗声道，“只要曾经绚烂过，便是不枉此生了……”她转身与巫咸对视，接下来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这位神州九国地位最是尊崇的大巫，正一瞬不瞬地望向她，深邃的眸子里，仿佛容纳了整片星空。
臷民，也从没有这般好看的男子。
“神女……可是饿了？”见乌真微微张着嘴巴，粉嫩的薄唇嘟起，嘴角似有水光，巫咸眯了眯眼睛，好笑地问道。
“啊？咳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乌真掩唇轻咳两声，顺手擦去嘴角的口水，“大巫这般说，才觉出确是有些饿了。”
“饭菜已备好，神女请随我来。”
原来，刚刚他是去准备晚餐了。
造型简单的餐桌上，摆放着一盆清粥，还在不断冒着热气。余下的便只有两副碗筷和一碟腌菜了。
“并非有意怠慢神女，只因我饮食素来清淡，且于庖厨一技不甚擅长，希望神女莫要介怀。”巫咸略显局促的解释着，白皙的面颊隐约浮上一抹绯红，竟显得乖顺异常。
“不妨事不妨事，我好养活得很。”
话一出口，便觉不妥。乌真赶紧低头端碗盛粥，掩去了眸中的一丝羞色。大巫长得再好看，毕竟也是100多岁的老头子了，定是因为自己久居神庙少与男子接触的缘故，不然怎会这般不经事……
巫咸自幼独居惯了，并非健谈之人，乌真埋头喝粥，他便也安静吃饭。
二人沉默的对坐而食，这场面实在有些尴尬，乌真只好自己没话找话。
“我上山的时候看到路上有棵好大的月桂树，可惜时节不对，若是摘些桂花来熬粥，滋味定是不错。”
“哦？原来桂花也可以用来做粥吗？”
“噗……当然啦，”乌真失笑，“不仅可以做粥，还可以做桂花糖，桂花糕，桂花酿。”
“你说的那些，也都是可以吃的东西吗？”巫咸瞪大了双眼看向乌真，好奇之色溢于言表。
“对呀，是很好吃的东西。”
“以花入食，倒是别有意趣……”温润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带着一点委屈。
乌真忽然想起民间有关于他的传言，父亲被大禹斩杀，母亲不知所踪，自小便被敕令远离尘世人间，想必从没有人带他吃过这些。
念及此处，她心里有些酸酸的。
“待到秋日，你山上的桂花开了，我来做给你吃呀。”
“真的吗？”闻言，巫咸笑眯了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扇子一般，微微打在在白皙的面庞上。
乌真又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