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莹莹打断丫鬟的话,她不想听废话。
“我说,我爹在哪?”
“在前厅。”
吴莹莹起身穿好外衣,就向外面走去。
在半路就遇到来看吴莹莹的吴大人,吴莹莹一下没忍住,又哭了。
“爹!”
吴大人看女儿这个样子,也知道他最近受委屈了,顿时心里也不好过。
“莹莹,没事了,有爹在呢,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吴莹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你们都退下,我有话要和爹说。”
周围的人很识趣的退开了,吴莹莹对着自己亲爹说道。
“爹,我不想和夏礼琅过下去了。”
吴大人皱眉,不过最后还是松开了。
“你想和离?”
吴莹莹摇摇头,合离太便宜夏礼琅了。
他那么对自己,自己怎么能不回报一些。
“爹,我要他死,或者生不如死也行。”
吴大人的心猛地跳了跳,女儿的心确实够狠。
不过女儿受委屈了,想法有些偏激也是可以的。
“你才嫁过来没多久,还不满一年,夏礼琅要是死了,你就是克夫。”
“背上克夫的名头,你以后有什么好日子过?”
吴莹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语气平稳。
“那就让夏礼琅生不如死,永远都不能再兴风作浪。”
吴大人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女儿比较重要。
对不起夏礼琅就对不起夏礼琅,人这一辈子,总会对不起一些人。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过一段时间。”
“你们才刚刚发生冲突,我又上门了。”
“这时候让夏礼琅出事,很难不让人想到是我们做的。”
“等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以后,再做打算。”
“而且夏礼琅现在被我让人打的浑身是伤,现在又跪了这么久,他必须躺床上半年修养。”
“这半年,他也不能对你做什么,你安心在这里过日子。”
“要做什么,记得告诉爹,你还小,有些事情做起来难免出现纰漏。”
“这种事做了,就要不留痕迹,要么就不要做。”
吴莹莹眼眶红了红,还是她爹最心疼她。
她以后肯定会好好孝顺爹,尽量不惹爹生气。
“爹,你对我真好。”
吴大人有些无奈,他又不是今天才对她好。
自己的女儿,他不心疼谁心疼。
“这件事你谁都不要提起,知道吗?”
吴莹莹有些想她娘了,自己很久没见她了。
“娘也不能说吗?”
吴大人点点头,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暴露的风险。
即便那个人是你的至亲,有的时候,最后一根稻草,往往是至亲之人拿走的。
“不能,你乖乖听话就好。”
吴莹莹知道父亲不会害自己,就点点头。
父亲既然都瞒着母亲,那么自己也不能和了缘法师说起。
自己的脑子没有父亲好使,还是听父亲安排比较好。
吴大少爷看他爹去找小妹,这么久都不见人影,心里有些纳闷。
小妹住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吗,早知道他就一起过去了。
正打算让人带路,自己也去小妹那边看看时,就看到父亲和小妹都过来了。
“爹,小妹。”
吴莹莹看到大哥,也笑了笑。
“大哥。”
吴大少爷看到小妹笑的小心翼翼,怕扯到脸上的伤,不禁有些心酸。
小妹确实不怎么懂事,但是他也见不得小妹这个样子。
“小妹,你受委屈了。”
吴莹莹摇摇头:“爹给我出气了,就不觉得委屈了。”
夏礼琅听到吴莹莹说不觉得委屈了,立马出声道。
“莹莹,你不生气就帮我求求情,好不好?”
“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感觉快要死了。”
夏礼琅浑身酸疼,膝盖也觉得不是自己的。
再这么跪下去,他觉得他今天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吴莹莹确实听到夏礼琅微弱的说话声,但是她完全当听不到。
她没上去踢两脚就不错了,还想让她求情,门都没有。
自己刚刚才和父亲说完要夏礼琅死,或者生不如死。
吴大人清楚自己女儿什么想法,他听到了夏礼琅的话,也当没听到。
只有吴大少爷觉得有些尴尬,妹夫成了这个样子,再这样下去是不是不太好。
妹夫浑身是伤的跪在这里,让他看了都觉得心酸。
“那个,爹,你看妹夫他……”
吴大人瞥一眼自己大儿子,太没眼力见了。
就算他觉得自己老了,可是他妹妹年轻着呢,能没听到夏礼琅的声音。
他妹妹既然没有搭理,就是不想搭理夏礼琅,也不愿意给夏礼琅求情。
吴莹莹觉得大哥一点都不像爹,不过这也不是说大哥不好。
小时候大哥也没少给自己求情,甚至给自己背黑锅。
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就暂时放过夏礼琅吧。
就是可惜不能再看夏礼琅凄惨的模样,刚刚进来的时候,她看到夏礼琅的惨样,心里别提有多舒爽了。
不过夏礼琅的未来已经注定,也不差这一会。
“爹,你让夫君起来吧。”
吴大人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性子,她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是她大哥求情了,她也会听大哥的。
这是他愿意看到的,都是亲兄妹,相互包容爱护,是件好事。
就是在金泉寺那个和尚身上不听劝,谁来都没用。
又看了看跪都没个跪样的夏礼琅:“起来吧,滚出去处理身上的伤,别在我眼前晃悠。”
“是,岳父,我这就走。”
夏礼琅想起来,但是自己起不来。
好在夏府里还有两个可以动弹,又愿意在这个时候过来扶的人。
两人一左一右的架起夏礼琅就往外走,离开大厅,两人又停了下来。
“老爷,我们现在去哪?”
夏礼琅想起红袖的温柔体贴,如今自己受伤了,她肯定可以照顾好自己。
可是吴家的人还在这里,这时候他要是去小妾那里,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别的事。
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最重要,不能冒险。
“去我书房。”
两人又架着夏礼琅往书房去了,路上远离了吴家的人,夏礼琅感觉身上越发的疼了,疼的他都开始叫出声。
扶着他的两个下人很无语,咋滴,别的时候不疼,就这时候疼。
在大厅的时候怎么不嚎叫,说不定人家吴老爷早就放过他了。
吴大人和吴大少爷在夏府陪吴莹莹吃了一顿饭才离开,吴莹莹在家又开始了称王称霸的日子。
经过吴大人来了这么一回,不少人觉得老爷不靠谱,还是夫人靠谱一些。
老爷自己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而吴家却有一个户部侍郎,那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
如果斗起来,他们这些底下的人非要站个队,那肯定是选当官的。
吴莹莹在脸好了以后,就开始经常进出金泉寺。
这回夏礼琅没有自恋的觉得吴莹莹是为了自己才去金泉寺的,但是他也没多想,只以为吴莹莹是佛祖最虔诚的信徒。
没有阻止吴莹莹离开府里,当然,他现在就是想,也做不到。
上次他被打了以后,他把夏家看到自己挨打的人都卖了,卖到西北地区去开荒。
包括那天把他扶回来的两个人,夏礼琅觉得他们还能好好的站起来,扶着自己走路。
那么当初打架拦人的时候肯定出工不出力,这种人肯定要被卖了。
主家受辱,还能悠哉悠哉,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下人。
那些人在自己这里过的都不错,身上又受了伤,肯定适应不了那里的生活,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就算最后死不了,他们也永远回来了,一辈子都要留在那里开荒,那里又有谁知道他夏礼琅是谁。
还有几个卖身契不在自己手里,是吴莹莹的人,卖身契自然也在她那里。
他找吴莹莹要过,但是人家就是不给,他也没办法。
最后那几个人还在夏府里晃荡,成为他心中的刺。
但是这件事情过后,大多数人都听吴莹莹的指挥,而不听夏礼琅的。
因为心寒,怕一一个被卖到西北去的,就是自己。
平时就是听夏礼琅的话,也是因为夏礼琅手里还有他们的卖身契。
夏礼涛知道夏礼琅卧床养伤,就上门探望。
说实话,他觉得夏礼琅曾经对他做的那些事,他让夏礼琅死了也不过分。
可是想到自己老娘,她大概是不希望夏礼琅死的。
即便老娘最近没怎么搭理夏礼琅,但是她养大了夏礼琅,不会没有一点感情,说不定现在心里还惦记着夏礼琅。
为了老母亲,他不会让夏礼琅干脆的死掉。
让夏礼琅活着体验人生疾苦,好像也挺不错的。
就算要夏礼琅死,他也不能死在自己的手里。
“堂弟,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感觉好点?”
夏礼琅已经很久没看到夏礼涛了,现在的夏礼涛让他觉得有些不认识,非常的陌生。
和以前简直像两个人,但是脸依旧是那张脸,没有什么变化。
以前夏礼涛就是一个吃喝玩乐的主,平时看起来也是一个被娇养的人间富贵花。
好看是好看,但是没什么用。
现在的夏礼涛成熟了不少,精气神有了很大的改变。
起码一眼看过去,不会觉得对方什么都不会,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我还好吧,身体养养就好了。”
夏礼琅不是很想回答这种问题,特别是夏礼涛问出来的。
一个被自己瞧不起的人,现在是不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那就好,你以后和弟妹好好过日子,平时也对她好一点。”
“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和弟妹说,不要动粗。”
夏礼涛说着场面话,心里却巴不得他们闹起来。
“多谢堂哥关心,以后会的。”
“堂哥,不知道伯母最近怎么样,她身体好不好?”
夏礼涛听到他提自己老娘,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想利用自己老娘做什么。
这是在刑部待久了,看别人做什么都觉得对方有见不得人的目的。
特别是夏礼琅这个人,以前还做过不少没良心的事,有人说他会利用自己老娘,自己百分百相信。
“娘她挺好的,能吃能睡,腿脚什么的也利索。”
“精神状态也不错,平时还能带着凉清一起玩。”
夏礼琅并不想听这个,他想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来看他。
是堂哥没告诉伯母,还是别的原因。
“伯母平日在家,就是带小侄儿玩闹吗?”
夏礼涛点点头:“确实如此,府里的杂事有你堂嫂操持,府外的事有我去处理。”
“娘平日里除了看看凉清也没别的事可以做,有凉清在身边,还能热闹一些,不会觉得孤寂。”
夏礼琅不想知道这些,觉得自己拐弯抹角大概是问不出什么,就开始说大白话。
“伯母她知道我被打的事吗?”
夏礼涛点点头:“娘知道的,她还让我给你带了点药材过来,说给你补补身体。”
夏礼琅愣了愣,自己被人打的卧床休养,伯母就只是让人带点药材过来,都不来看看自己?
不就是和大嫂身边的陪嫁丫鬟有点不清不楚吗,伯母有必要记到现在?
而且她已经把自己赶出安宣侯府了,还要怎么做,事情才算结束。
“伯母是生我的气吗?”
夏礼涛仔细看了一眼夏礼琅的脸色,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老娘有没有生气,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当初下手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
“我不清楚,娘她没说过。”
夏礼琅却认定伯母是生气了,不然怎么会不来看自己。
而且她知道自己被打的卧床修养,身体还没一点问题。
当初自己是给她下了药的,说明伯母是真的生气了,已经到了不在乎自己的地步。
“伯母大概是真的生气了,以后都不愿意理我了。”
夏礼涛没说话,这话他不好接。
目前他们还维持着表面和谐,要是撕破脸,他不介意讽刺夏礼琅一顿。
安静太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夏礼涛不想在这里耗费时间,周全锦周大人好不容易生病了,在家休养。
他也有点时间可以自由支配,陪妻儿老娘不好,在这里陪夏礼琅做什么。
“堂弟,你安心养伤,把身体养好。”
“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夏礼琅也不想看到夏礼物,对方要走,他还松了一口气。
“堂哥慢走,还有记得帮我给伯母问好。”
夏礼琅想着,等自己身体好了以后,要经常去看看伯母。
最好是让伯母重新对自己充满关爱,自己总归是她养大的,自己经常去,她肯定会放下以前的芥蒂。
夏礼涛看夏礼琅这个样子,估计是打算重新黏上自己老娘。
“堂弟放心,我会和娘说的。”
夏礼涛离开之前,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笔书。
“照顾好你们老爷!”
之后,夏礼涛出府邸,来到附近的一家茶楼。
点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
他有一点点着急,可是等人这事急不来。
笔书来到茶楼,问了老板就来到夏礼涛在的房间。
“侯爷。”
夏礼涛点点头:“嗯。”
“堂弟他对你还信任吗?”
笔书点头:“老爷对我非常信任。”
夏礼涛盯着笔书:“堂弟既然对你信任,你又为何给我传消息,告诉我那些事?”
笔书想起这些日子被卖掉的人,以及随时可能遇到的打骂。
自己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我只是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每个人都想活下去,而且是好好的,像一个人一样活下去。”
“侯爷不必疑心我,我只是想要一条好的出路。”
夏礼涛不置可否,信或者说不信,都没什么关系。
他又不想把笔书弄到自己身边,以后用他。
“行吧,只不过我觉得堂弟既然信任你,那么你想做点什么,不是轻而易举。”
“你压根不需要和我合作,我听说喝药的人,有些吃的是不能吃,不然会出问题,严重的可能会死。”
“你的命运其实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只要你愿意,堂弟他就一辈子好不起来,永远躺在床上。”
“你和我说的那些,并有实质上的证据,我不会听了你的话,就去对付自己堂弟。”
“但是你给我写的信,我也当没看过,我今天也没在茶楼见过你。”
“更不会和堂弟提起你,就当一切都没发生。”
说完,夏礼涛就准备离开。
笔书看夏侯爷快走到门口:“侯爷其实信了吧,不然怎么会说这些。”
夏礼涛没说话,直接走了出去。
信,他当然信了。
有些事他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好堂弟背地里还做了那么多。
但是他不会亲自动手对付夏礼琅,万一有一天事情没有瞒住,被自己老娘知道了,那后果他不敢想象。
太医可是说过的,老娘不能情绪太激动,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亲自报复夏礼琅和自己老娘比起来,一点都不重要。
笔书要做什么,他无从干预,他只是顺嘴说了一句而已。
“不管信没信,我心里有疙瘩在。”
“但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家人又没出事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对夏礼琅做些什么的。”
说完夏礼涛就打开门离开了,也不看笔书是什么表情。
笔书有些无力的坐在地上,谁都是聪明人,你利用别人的时候,谁知道别人会不会利用你。
但是他坚持不住了,就算夏侯爷利用自己,他也只能认栽。
谁让自己是亲自送上门的,自己比人家急切呢。
不过夏侯爷的提议倒是很好,夏礼琅很信任自己,他的衣食住行都是自己打理的。
自己想在这上面做点手脚,确实很容易。
但是这种事,想一想是容易,但是真要做起来,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而且过程还不能让别人发现,不然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不管安宣侯府和吴莹莹是不是在乎夏礼琅,为了面子上过的去,他们一样会处决自己。
自己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夏礼琅要是找不到自己,估计又要发脾气。
等笔书来到夏礼琅面前,还是有些晚了。
夏礼琅看到笔书,直接把手变的东西砸向笔书。
“你上哪去了,怎么找你这么难找?”
“莫不是看到我受伤了,觉得我好欺瞒,慢待与我?”
笔书立马认错,这时候除了认错,什么也不能干。
“老爷,是我不会,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大的,我都认。”
夏礼琅神色依旧严俊,并不打算放过笔书。
最近他发现下人对他的态度有些改变,好似自己没以前那么有威信了,这怎么可以。
现在笔书又被自己抓到小辫子,拿他来立威再合适不过。
“哼,你认就好。”
“你要是不认,我改打算把你也卖去西北,现在你认了,就稍微惩罚一下吧。”
“算是大惩小戒,给你一个教训。”
笔书依旧低着头:“多谢老爷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
夏礼琅很满意笔书的态度,要是所有人都有笔书这么听话,得他心意就好了。
不过他也只能想想,像笔书这样的下人可不多。
还好自己挨打那天,笔书没看到,不然自己就要把他给卖到西北去,想想就有点舍不得。
“你去门外跪着吧,我不让你起来,你就别起来。”
“是,老爷。”
笔书乖乖听话的出去外面跪着,门外人来人往,有人经过就会看笔书两眼。
他不是没察觉那些视线,更听到他们小声的嘀咕,偶尔还发出笑声,这些都刺激他的神经。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笔书的膝盖渐渐失去知觉。
但是他的头脑却越来越清醒,他要夏礼琅说不出话,抬不起手。
再也不能对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然后半死不活的活在这个世界,痛苦的熬过后半辈子。
过了六个时辰,天已经黑的不能再黑,夏礼琅终于让笔书回去休息。
笔书起都起不来,还是平时关系还不错的人,把他扶回住处。
躺在床上的笔书缓缓睡了过去,却睡得特别心安。
余珍最近在思考怎么对付四皇子,这个人她也不能放过。
最快的办法就是皇帝耳朵边胡说八道,让皇帝对四皇子没什么好感。
不过她自己上,有点太刻意了。
兵符的事,皇帝未必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自己去说,说不定会让皇帝心生猜忌。
其实现在皇帝也对四皇子没什么好感,从没用让四皇子当皇帝的想法。
上次四皇子暴露了夺取兵符的想法,不少皇子都盯着他,他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不过距离四皇子落魄还有点远,没达到报复他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