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蕴识坦然地在他们面前打字，丝毫不受影响。
她看着负责监视她的两个人，微微翘起嘴角，“你们要不坐下吧。”
克莉丝保持着模范化的标准微笑，“抱歉，霍总吩咐过。”
杜蕴识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他平常都让你们站着吗？”
丹尼尔立在旁边，挺直了身板，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杜蕴识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你们站着不累吗？”
两人对视一眼，累当然是累的，但没有霍衔的吩咐，他们不敢轻易改变自己的行为。
杜蕴识察觉到他们的顾虑，于是说：“霍衔那边我去说，现在，sit down。”
她的动作和神情和霍衔学了有七分像，但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唬人。
两人找位置坐下后，办公室里的气氛融洽了不少，起码不是原先二对一监考的那种氛围。
丹尼尔和克莉丝头一次在这里体会到一种放松，或者说是“relex”。
用比较华国的方式来描述的话，那应该是摸鱼。
他们本来以为杜蕴识会套个话之类的，没想到她低下头又开始忙快完成的作业。
倒是与之前见面留下的印象不同。
克莉丝想说果然八卦都不可信，她差点真的相信杜蕴识是个放荡、粗鲁而且富有心机的女孩子。
现在看来恰恰相反。
她扭头看着丹尼尔，这个谣言的散播者。
丹尼尔尴尬地摸了摸高挺的鼻子，谁让杜蕴识太像金丝雀了。
他承认之前对她带着几分偏见。
克莉丝白了他一眼。
男人，果然看人都不准。
*
已经快到收尾阶段了，杜蕴识重新检查了一遍。
递交完这份报告，她的提前毕业申请就正式进入审核阶段了。
杜蕴识点了个保存，满意地看着她的作品。
话说回来，这还是多亏了纪黎。
她也没想到校园白月光的buff这么强，竟然间接让她恢复了记忆，还有一部分的智商。
门开了。
霍衔走进来，神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后面跟着林穆之。
两位秘书最会审时度势，生怕这场风暴波及到自己。
“霍总，那我们去忙其他事了。”
霍衔没说话，林穆之朝着他们点点头。
得到许可两人如获大赦。
关门的时候杜蕴识一声“哥哥”，又吓得丹尼尔手差点夹住。
我去，情人之间还喊这么肉麻的称呼吗？
而克莉丝瞳孔地震，她终于想起杜蕴识和谁像了。
霍总的妹妹。
“难道别人都是他们PLAY的一环？”
丹尼尔疑惑不解，转头发现克莉丝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
她已经自发地脑补了一出贫穷小白花与总裁坠入爱河，满心以为找到真爱，却发现自己只是他妹妹的替身。
克莉丝不知道是替身情人更劲爆还是霍家骨科更震撼。
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呢。
她用绝望的眼神望向她的同事：“咱们不会被灭口吧。”
*
杜蕴识坐在黑色皮椅上，眼睛亮亮地看向他，像是终于等到了她相见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霍衔收敛起面上的寒意，他微微翘起嘴角，用称得上是温柔的语气说。
“等很久了吗？”
杜蕴识摇摇头。
身为一个体贴的妹妹，等待的时间总是甜蜜的，甚至让人忘记它的存在。
当然真相是杜蕴识在写报告打发时间。
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对话。
霍衔询问她一些学校的事，听到杜蕴识在申请提前毕业，飘然的愉悦感瞬间充满胸膛。
他注视着这张充满依恋的脸，像是等待夸奖的小猫咪般可爱。
霍衔不知道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一手养大的玫瑰在阳光下绽放了光彩，哪怕这只是一点成就，但足够令他骄傲。
因为这是他的玫瑰。
“做得好，想要什么奖励？”霍衔低头看着她。
杜蕴识笑容灿烂，她双手捧脸，问：“什么都可以吗？”
霍衔心再一次被她的可爱击中。
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当然。”
杜蕴识表情雀跃，她伸出双手高兴地抱住霍衔，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棒的承诺。
那一瞬间，霍衔想，如果杜蕴识说要他的命，他也会答应。
这多美好。
再次被这个人抱住的感觉好到足以让霍衔忘记这段时间的痛苦和不堪。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多少年之前，他以为自己能帮助霍棠走出阴影，却发现只是徒劳。
每一次的疏远都在提醒他，昨日的痛苦无法消弭，像隔了很久仍然隐隐作痛的伤疤。
不美好的过去还是全部抹除掉。
杜蕴识不一样，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受他宠爱地慢慢长大，他们之间毫无痛处。
这多好，就当一切重新来过。
“我想回老宅，可以吗？”
她想回去把那箱金子带回去，藏起来。
霍衔的身体僵住了，他没想到杜蕴识会提出这个要求。
“可以吗？”她用柔软又渴求的眼光望向他，“自从我失忆后还没去过，所以我想去看看。”
她是从哪儿得知的霍宅他不得而知，或许是佣人口中不经意的谈话，或许是某张挂在墙壁上的照片。
这些都足以勾起一个失忆之人的困惑。
霍衔压下心头袭来的不安，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回老宅呢？你之前并不喜欢那里。”
杜蕴识装作很惊奇的样子，回道：“有吗？我不记得了。”
她的表情太过无辜，任谁看了都会把她排除在知情者的范围外。
这句话让霍衔紧绷的心落下来。
看呐，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满足她的愿望，也是身为兄长应该做到的。
霍衔眉眼舒展开，握住她的手腕，说：“好，改天带你回去。”
杜蕴识对霍衔口中的“改天”特别敏感，上次说好的带她去看霍棠，八百年没有下文。
虽说也有她的一点原因，这个她承认。
但这次她拉着霍衔非得要他说个时间才好，不说就不放开他。
纯纯的耍无赖。
“说个准确的点嘛。”
“今天不行，太晚了。”
“那明天？后天也可以。”
她那箱金子真的等不了一秒。
霍衔握着她的左手走出去，林穆之站在门侧仿若毫无情绪的机器。
掌心有条小鱼跃过，只有一秒，仿佛恶作剧般。
他抬起头，注视着杜蕴识离开，心里微微泛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