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莫尹青那张娃娃脸上挂着纯粹的笑。
杜蕴识警惕地看着他，心想，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有事直说。”
她言简意赅，同时眼神不忘巡视着场内走动的人。
莫尹青叹了口气，“唉，我之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现在我是真心忏悔。”
杜蕴识冷眼等着他下一句。
“请求您再给我一个吃瓜的机会。”
莫尹青双手合十，眨着星星眼。
吃瓜人吃瓜魂，圈子里的破事一箩筐他都听腻了。
还是杜姐这边的感情故事比较新鲜，而且牵扯的任务也多。
三角恋，他喜欢。
杜蕴识：“......”
这孩子没事吧。
这么真情实感她还以为要拜托她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但转念一想，人和人的追求不同，她也不好评判什么。
看在他拉自己进来的份儿上，她点点头。
“YES！”莫尹青给自己打了个气。
杜蕴识转过头问道：“你知道纪黎在哪儿吗？”
莫尹青邪魅一笑，身体板正，右手朝前面一挥。
“this leace！”
“......”
这也太上道儿了。
而且不知道
明明是英文，杜蕴识却听出了一股子给太君开路的feel。
*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人群，行走在赛道外围，杜蕴识跟随着莫尹青往前面走。
沙地上刚进行完一场比赛，到处是车辙印记。
纪黎将头盔取下，露出那张初露锋芒的脸，他耳侧的皮肤红了几个度，坐在车内慢慢平复呼吸。
周围人群的喧闹和欢呼中，他有些不耐烦，打了两下车喇叭，就要再开一圈。
其他人很识相地让开，毕竟今天全场的焦点就是这位纪少爷。
他年纪小，能让他玩得尽兴，说不定合同项目这些都好说了。
偏偏有一个人不识好歹，好巧不巧地挡在纪黎车前面。
杜蕴识张开双手，嘴里还喊着纪黎的名字。
纪黎手搭在方向盘上，油门并没有熄火。
车子很长时间没有动，像是在进行一场漫长的对峙。
旁边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都在议论纷纷。
过了会儿，纪黎不耐烦地走下来，语气不太好：“你来这儿做什么？”
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一般的瞳孔，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像一头在压抑怒火的雪狼。
杜蕴识怕得腿都在抖，但她还是很勇敢地挡在纪黎面前不让他走。
“跟我回去吧，纪黎。”
她的声音带着卑微的渴求，眉毛都委屈地皱起来。
赛场上飙升的肾上腺素慢慢地回复，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纪黎看着杜蕴识，竟然感觉到疲惫。
“纪黎...”
她在喊他的名字。
眼睛都红了一圈，手试探性地去拽纪黎的衣角。
莫尹青告诉他纪黎已经在这呆了快两个通宵，不要命似地玩，赛车都报废了一台。
再这样下去，她的感情线和剧情都要玩完。
纪黎拨开她的手，转身就要走，显得苦苦挽留的杜蕴识特别傻。
哄笑之中，有人拿出一瓶开了的饮料朝着杜蕴识丢去。
“啪———”有什么东西坠到地上。
汽水在离杜蕴识两步远的地方炸开，她脚腕上不可避免地溅了一片。
要是在便宜点，估计瓶子直接落到头上，杜蕴识后怕地往边上挪了挪。
已经快近夜里，太阳落下去。
人造的白光撑起了赛车车道上的视线。
纪黎亮起车灯，像是个危险的信号。
接着周围车队的也亮了，喇叭声和狂热的呼声一块儿响起，将氛围烘托到极点。
“撞她———撞她———”
声音整齐又疯狂。
杜蕴识犹如一只食草动物，被丢进森林法则统治的斗罗场。
形单影只的她，在发动机轰鸣的赛车旁边就如螳臂当车，但她仍然倔强地不可离开。
莫尹青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灯光照亮了她流泪的脸庞，嘴唇颤抖，那些尖锐的戏谑声刺耳，她害怕地微微低下了头。
害怕为什么还不离开？
纪黎攥紧了方向盘，杜蕴识微小的声音淹没在排山倒海的声浪中。
他只能看到她嘴唇在动。
依稀分辨地出是在喊他的名字。
像是忍无可忍一般，纪黎推开车门。
周围人爆发出狂欢。
他走到杜蕴识面前，她还没来得及喜悦，纪黎一把扯起她的衣领。
“离开这里，我不想在看到你。”
纪黎的话让她如至冰窖，原本干涸的眼泪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又滴落下来。
“咱们回去吧纪黎，我们一起回去。”她勉强扬起笑容，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纪黎松开她，她像全身脱力般，无助地倒在地上。
层层累积踩踏坚实的沙地，沾染的血迹凝慢慢结成块。
喇叭按下，纪黎从车里探出头来，厉声道：“滚开。”
杜蕴识抬起头来，任谁都看得出她的疲惫，她酿呛了一下，最后还是坚定地站起来。
引擎声发动，赛车场地诡异地安静起来。
油门缓缓踩下，车子开始动起来。
狂欢的声音暂停了，众人闭气凝神地看着这一幕。
夜晚的风呼啸着略过。
接着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在赛道上空。
只要再晚一秒，她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认识到这一点，纪黎怒不可遏地甩开车门。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纪黎冲着那个人喊道：“你疯了吗？为什么不躲！”
布满血丝地双眼死死地盯着杜蕴识。
“纪黎...”
杜蕴识像刚缓过神来，她眼神呆滞地望向他，死亡的恐惧冲击着她。
杜蕴识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她呜咽着，真情实感地哭泣了一把。
纪黎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刚刚真的恨不得杜蕴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软弱地活着，为什么不离开霍衔。
又为什么又来找他，干预他的生活。
在踩下刹车的那一秒，他突然听到杜蕴识呼喊他的名字，那声音与无数个时刻重合。
他闭上眼睛。
游走在脑海里的是愤怒、厌恶、无可奈何。
他没办法骗自己。
他在乎杜蕴识。
在乎到根本不能将她交给任何人。
除非他死。
不，死也不能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