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想明白,又一阵阵虚弱的咳嗽声卷走她的注意力。
她腾空在空中,往下一看就看到镇国公府。
而此时的镇国公府似笼罩着一团浓厚黑雾,到处都挂着白布。
姜珞柠对此心口一紧,挂丧幡……
脑中想起梁时晏说过的那个噩梦,姜珞柠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从透明的身体跳出来。
我勒个豆,这该不会是她的葬礼吧?!
姜珞柠瞪圆眼,对于这事是真的惊诧不已。
当事人来参加自己的葬礼,就问问还有谁能做到!
她尝试飘下去,却发现似乎不能自主控制。
“……”
这什么意思?还让不让她参加自己的葬礼了?!
姜珞柠此时是无语的,对于这诡异的一幕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咳咳咳——”
“姲姲——”
倏地,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声音。
姜珞柠心里一喜,阿晏!
可听出他声音里的虚弱难受,姜珞柠只觉得心疼,恍若有把刀在心口上乱绞一样。
她死了,阿晏肯定受不了。
忆起他那日的冷汗涔涔,好似是从水里捞出来那般,怎能不晓得他有多痛苦呢?
想到这里,姜珞柠就很想很想飘去见她,奈何她像是被禁锢住,无法拿到自由掌控权。
姜珞柠心里着急,如同被蚂蚁啃噬,磨人且痛。
玩不起是不是?让她来到这里又动不了!
“姲姲,你再等等,少虞哥哥定能救回你的。”
男人沙哑到极致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瘆人的阴鸷偏执,可与此携带的柔情却又惹人沉沦,明明是矛盾的存在,偏生没有违和感。
姜珞柠鼻尖酸涩,她都死翘翘了,怎么能起死回生?
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姜珞柠甚是担忧。
倏然,一股吸力将她吸过去。
姜珞柠:“……”她是吸铁石吗!
“姲姲……”
跪在祠堂内的男人声音沙哑得厉害,还匿着一股心死的哀伤,可他却不察,声声唤着那放在心尖上的可人儿。
被吸力吸过来的姜珞柠见到梁少虞脸上一喜,可见到他不仅消瘦不少,且神色麻木空洞,宛如行尸走肉般的模样,心口绞痛。
“少虞哥哥!”
她唤着他,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想去抱他,然而那透明的躯体直直穿透他,无法与他相拥。
“咳咳咳——”
猛烈的咳嗽似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整张俊脸都咳得通红,过后却是带着病态的苍白。
他的咳嗽声刚停,另一道咳嗽声从门口传来。
爹爹!
姜珞柠看过去,眼里的泪水簌簌流下来。
爹爹的白发更多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世间的悲痛。
她真是不孝。
“少虞,起来吧,别再作践自己。”
相爷见往日气宇轩昂的贤婿形如枯槁,心里不好受,终是自己的女儿负了他。
梁少虞没动,干裂的薄唇微张:“岳父,吾无碍。”
不行的,他还没跪够七七四十九天。
相爷闻言面上隐隐带着薄怒,呵斥道:“你想废了自己的双腿吗?”
虽说他行军打仗在行,身体素质自是与众不同,可跪了那么多天,饶是金刚身也会有坏的时候。
梁少虞低头沉默,忽地抬起来,却是答非所问:“姲姲喜静,岳父勿大动肝火。”
言外之意是指责相爷说话太大声,惊扰了姜珞柠。
相爷抬头看着女儿的灵牌,闭了闭眼,摆摆手:“姲姲的遗愿你可还记得?记得的话就莫要再作践自己。”
劝不动啊,能劝动他的也只有姲姲。
梁少虞沉寂的黑眸在听到他说的话后动了,但也仅此而已。
见他跪着不说话,相爷拂袖而去。
梁少虞垂头继续跪着,膝盖早已没有知觉,可他却不曾开口抱怨过。
“姲姲,别害怕,再给少虞哥哥一点时间。”
姜珞柠很想把他拉起来,听爹爹的意思他已经跪了很久,再跪下去腿都要跪废!
“呜呜呜,少虞哥哥你快起来啊。”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才对。”
可惜她的声音无法传到男子的耳中。
姜珞柠不放弃,妄想能有奇迹发生,就好比如她现在这个状况。
但过了好几天,她嘴巴都说干了,还是不行。
她心有不甘,既然能成为阿飘看到这些,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她的存在呢?哪怕是一点点感应也行。
“主子,东西已经准备妥当。”
陷入哀嘁的姜珞柠听到他的心腹说话,有些茫然,准备了什么东西?
这几日她都陪在他身边,没见他吩咐心腹做事啊。
梁少虞觉得喉间发痒,手抵着唇咳嗽过后,道:“拿过来。”
姜珞柠看过去,发现心腹拿的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这是……要做什么?
虽然还不知晓梁少虞的打算,但姜珞柠心里有几分猜测。
心腹把同心佩给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些皲裂。
心腹跟了他多年,命也是他救的,一直忠心耿耿,更是为了他死都不会有怨言,现在见他这样于心不忍。
可心腹知道他无论说什么,主子都不会听的,主子的心……跟着夫人去了。
祠堂里只剩下梁少虞,以及身为阿飘的姜珞柠。
同心佩被男子细细描摹着,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憔悴的脸庞挂着缱绻笑容。
姜珞柠也伸手去碰,可惜碰不到实物,感受不到它的温度。
心腹送来的不只有同心佩,还有一把匕首。
看到它,姜珞柠瞳孔猛地一缩,他不会是……
梁少虞摆好两枚同心佩,静静凝视片刻后,拿起那把匕首。
他冷白的腕骨露出一截,利刃悬在上面,看得人心惊。
姜珞柠只觉得心要跳到嗓子眼上,声音尖锐:“不可以!”
“少虞哥哥,不要!”
她伸手想扔掉那把匕首,可匕首牢牢地被男子握在手里。
不要这样,求求了,不要……
她苦苦哀求,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见男子面不改色、动作利落地往腕上一割,鲜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看起来尤为瘆人。
大量液体滴落在同心佩上,将之染红,宛如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