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迪尼城,位于台伯河以北的一座城市,和罗马城一样都是由漂泊海外的希腊移民建成的一座城邦国家,虽与罗马同根同源,但是除此之外最初并无什么交集,后来双方商业贸易往来日趋频繁,也建立了一定的邦交,再后来随着双方做大做强,两方逐渐与更多的城邦与地区进行商贸往来,双方的政府都想在商贸中让己方获得更大的利益,于是为了争夺市场双方便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战争,两个城市相互攻伐了几十年,最终罗马的军队在年轻的卡米卢斯的父亲的带领下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至此罗马与菲迪尼正式合并为一国。
战争结束后,自然要论功行赏,卡米卢斯的父亲凭借着傲人的军功最终当选了罗马执政官,而如何处置菲迪尼城就成了罗马元老院的一个头等问题,而这时罗马的首席财政官老西塞罗就在元老院的大会之上联合老保卢斯提出了一个自诩为完美的解决方案,放逐一批菲迪尼人,把菲迪尼城内的一批旧贵族贬为庶民,再把俘虏的一部分菲迪尼士兵和贫民充作奴隶卖了充盈罗马国库,最后把一部分罗马人迁往菲迪尼城并晋升为贵族,这样菲迪尼不就彻底进入罗马人的掌心了吗?
听到这个方案后,老卡米卢斯尽管认为有些不妥,但一时间又难以找出有什么大的问题,更想不出有更好的安置方法,再加上元老院已经以高票支持通过了这一提案,老卡米卢斯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便顺水推舟的在这一方案上盖了章。盖了这他一生中最后悔的决议章。
初看这个方案是没有大的问题的,卖奴隶在当时的世界再普通不过,不仅解决了人口负担问题,又同时充盈了罗马的国库,罗马虽重视发展商业,可兵戈一起,势必黄金万两,连年的征战已经使得了罗马的国库干净到老鼠进去也得饿死的地步了,而菲迪尼也半斤八两,虽然罗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此时的罗马已很难从菲迪尼的身上再榨出什么油水了,正因如此贩卖奴隶也许是一种竭泽而渔式的生意,但毕竟能切切实实挽救罗马的财政危机,如果罗马政府此时再不把握在民众手中的国债尽数收回,那很有可能国会山上的元老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一群暴徒给付之一炬了。
而迁徙一部分的罗马人去担任菲迪尼城的贵族则可以很好地起到打击原生菲迪尼勋贵的目的,当菲迪尼的大权都掌握在了罗马人的手中之时,不愁菲尼迪不同化成罗马的一部分,即使达不到同化的目的也不会恶化到叛乱分裂的地步。
但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所有人都漏掉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一点,即再保留原有的菲迪尼政府机构本身就是一个大错误,城邦国家之所以大不了,最大的问题不是种族问题不是民族纷争更不是文化不相同,实际上纵观亚平宁半岛就可以看出这些了,亚平宁半岛的这些城邦大多都是拉丁人建立的,而作为希腊移民群体,他们也都普遍有着相同的文化——希腊文化,信仰着相同的宗教说着大差不差类似的语言,但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合并成一个整体过,这又是因为什么呢?答案无外乎只有一个那就是行政上的独立性,缘起希腊的人们在很多方面都与希腊别无二致,而各个城邦在他们传统的认知里也具有一套行政管理系统,而种行政管理系统因为很高效,所以至今没有人注意到了它的弊端,依靠各个城邦中的元老院与公民大会来管理一座城市是可行的,但如若在一个大型的国家里利用那么多同级别的机构来管理则是完全不可取的,因为这些机构组建起的行政系统独立性太强了,城邦问题自绝的高效极大削弱了中央政府对地方上的权威与作用,而这样久而久之下去,中央政府对地方所起的作用会越来越小,而地方通过纳税对中央政府的影响却并不会因此减小,最后中央政府已离不开地方之时,有些富庶强大的地方政府却会因高独立性而渐渐生出独立的反心甚至反噬了原有的中央政府。
故而如果不改变传统的观念改革现在的政府与行政体制,那么无论罗马再怎么通过武力迫使其他地区臣服,到最后都不免走向必然的分裂。只不过这一重要且致命的一点,当时的人们并未考虑到。
当老卡米卢斯发现了其中蕴藏的问题之时一切都晚了,决议已经执行了数年,木已成舟再难改变回原本的模样了,当他想拼着最后一把老骨头修正他曾经犯下的过错之时,一天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中风带着这个戎马一生的老将军去与朱庇特喝下午茶了。弥留之际,他拼着最后的力气,在留着哈喇子之时,对抱着自己的儿子叮嘱自己的后事并一定要让卡米卢斯发誓决不再犯和他一样的错误了,一定要阻止悲剧的发生,看着卡米卢斯泪眼婆娑,声音发抖地发完了誓之后,老卡米卢斯才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撑到卡米卢斯发完誓的,但他确实做到了,或许这就是老卡米卢斯那最后的倔强吧。
老卡米卢斯中风离去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尽管保卢斯一直在避免父亲发现老战友已经仙逝的事实,但是天不遂人愿,最终在一天的傍晚老保卢斯还是从邻居那儿听闻了老卡米卢斯的死讯,初闻战友离去老保卢斯好似五雷轰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伴随着剧烈的头痛,他的眼睛也开始了充血,直到此时邻居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了,正欲呼喊他人来帮助之时,老保卢斯竟然一个踉跄猛地摔了过去,恰在此时刚刚从元老院开完会的小保卢斯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万幸的是,他一个健步猛地冲了上去正好接住了正要倒地的父亲,之后他没敢怠慢以便让人把父亲抱入里屋休息,一边慌忙亲自骑马赶去请医生。
不一时医生便和小保卢斯一道骑马飞奔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但一切都晚了,等医生见到老保卢斯之后随即便表示了无能为力,最后老保卢斯还是没能熬过那漫漫长夜,在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前老头子便撒手人寰了,他离去的消息并没有立刻公之于众因为此刻小保卢斯正焦头烂额地守在卧房的门边,心情复杂地等待着自己孩子的降生,而就在升起的太阳的光辉透过窗子挥洒在门边之时,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响起了——蒂塔出生了。
三天之后,在追悼会落幕之后,老保卢斯被移送到了罗马安葬了,这位老兵被葬在了国会山下的老兵之家的墓地里,正对着的便是老卡米卢斯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