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歧路坐的豪车开到了常乐路路口,这里已经被治安员完全封锁了。治安员中间还有一些穿着立领西装的人。普通人可能不认识这些人,但是江湖人都知道,那是民特委的人。
“快点驶离。”一个年轻的治安员上前驱赶张歧路的豪车。
刘思龙摇下窗户,酷酷地指了下自己的车牌。
治安员不明觉厉,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什么意思,在他心里只有秩序,他们收到的是最高指令,哪怕市长来了也不能随意进,一股莫名的怒气突然升起。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叫到这里,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能没有火气。这个开豪车的浑蛋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富二代,正好拿来撒气。
就在他准备发飙的时候,一个穿着立领西装的中年人小跑着来到车旁,一把拽开了那个冒失的治安员。就往窗户里打量。
刘思龙看到来人就笑了,朝着车外的人吐了吐舌头。
“歧路,遇到熟人了。是马德才大哥。”
“让他上车吧。”
马德才坐到了后排张歧路的身边,一脸谄媚的笑容。他们在香江时有过几面之缘,张歧路知道这个人的性格,虽然表面看着油滑,市侩,其实马德才这人算得上有原则,办事能力也强,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调到沪海来了?”
“是的,这两年沪海不太平。”
“恭喜啊,再往上走一步,就能进入中枢了。”
“借您吉言,张少爷,你来了太好了,你快进去看看吧。按理说,我们少爷早就应该出来了。”
“不急,我已经让人进去打探了放心吧,老马说说,那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里面有一间酒吧,叫言欢之夜。”
“这我知道,这间酒吧是一个江湖的,我和秦道一起来的沪海,他和我说过会来这里。”
“我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少爷应该是遇到了麻烦。”
“他带着谁一起进去的。”
“阿福,阿禄,阿寿还有如意姑娘和欢喜。少爷还带了三个小队,总共十八人,守在酒吧外围。”
“那你就放心吧,其他人不说,这些年欢喜的气运是越来越强了,前些年他找了个全世界最好的女人当老婆,我见过那个女人,完美的样貌,一流的身材,温柔娴熟,知书达理,又能言善道。简直就是所有男人心中最完美的妻子,除了命不长简直无可挑剔,要是他老婆不生孩子的话可以再活十年,如果只生一个孩子的话可以再活五年,如果两个孩子不是一起生的话再活二三年问题也不大。可惜,她遇到了欢喜。”
“这也算是运气好吗?”
“强运之人就是这样,他能轻易得到了世间所有最美好的东西。气运弱的人,身体弱的人,在他身边总是会很短命。”
“那怎么能算是福星呢。”
“他给的福,也有命够硬才能消受。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在欢喜面前伤到秦道,所以放心吧。”
“里面还有三个少爷欧罗巴的朋友。”
“德意志大个子也在?”
“是的,张少爷,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不着急,等我的人回来,说说吧,他在和谁对峙。”张歧路现在已经非常确定,秦道应该不可能在里面吃亏。
马德才开始讲述昨晚的情况,当讲到二个孩子进酒吧的时候,张歧路打断了他。
“是的,二个孩子,十来岁的样子,一男一女二个孩子。都是西方人面孔,张少爷恕我直言,看到这两个孩子我的第一感觉就像当时看到你们。”
“这就很有意思了。但是他们应该也没有可能和秦道平等地对峙。”
“是的,那二个孩子进去半小时后,又进去了二个人。”
“什么人?”
“不知道,穿着黑色的风衣,遮住了头脸。”
“进去多久了。”
马德才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早上六点,进去了半个多小时了。张少爷,我还是有些担心......”
张歧路突然抬手让马德才禁言。他把耳朵贴在了后座靠背上。这是一辆,四座的轿车,大家都不知道张歧路这是在干吗,但是所有人都发现张歧路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眉头皱起,表情变得不再自然。
张歧路是谁,十来岁的时候坐着轮椅就能搅动这片天地,香江离岛,一个人秒杀数位国外顶尖高手一战成名,这些年在华夏之外,发生了很多大事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是来自华夏的两个少年人干的,别说慌张的表情了,张歧路已经好久没有过表情了。这个世界能让张歧路变色的事其实不多,那家酒吧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些麻烦,我马上进去。”
张歧路独自一人飞快地掠过常乐路,越过治安员的封锁线的时候几乎没人注意到他,街道四处还有一些江湖人在警戒。张歧路算是半个沪海人,但是他几乎没来过沪海,此刻他倒是被马路两边的老建筑惊到。这些房子状态保持得良好,应该是有行家在近期用修旧如旧的手法修复过这些房子,让这些建筑保持了百年前的样子。
突然张歧路停下了脚步,房屋墙角的事物吸引了他,张歧路走到墙角,擦了擦屋子最下层的一排瓷砖。房子最底一层竟然是一排白色瓷砖,这些瓷砖不是普通的瓷砖,是清朝末民国初期的老物件,每块砖上都有图案,每块砖上的图案都不一样,四块砖或者八块砖成一组,分别讲述了一个故事。
张歧路两根手指往空中轻轻一挥,一阵风刮过,整排房屋最下排的瓷砖露出了真容。一眼望过去,上百块瓷砖竟然没有一块的图案是重复的。这些瓷砖印证了这个区域老房子的品质,百年前住这条街的人就算不是大富大贵应该也是一些对生活品质有要求有文化的人。也证实了翻新这里的人也是一个有追求有文化的人并且偏执,执着的人。
张歧路认真地扫了一遍瓷砖上的故事,这里大都是一些儒、道、佛的经典故事,有子贡赎人、子路受牛的故事,有庄周梦蝶的故事,还有一些例如打破碗,强盗与孝子之类的佛家小故事。这次瓷砖算不得非常珍贵,也谈不上有多值钱,只能说是很难得。
百年的时间,沪海经历过战乱,这些瓷砖不可能如此完整,需要补全这些老物件就需要在整个沪海找,需要去整个华夏掏,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不像是闽西土鳖土的爷会干出来的事,这些百十来个看似简短的故事,放到现在要认全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把它们补齐,愿意花这功夫,干这种事情的人绝对不简单。
这个土地爷这些年是怎么混出来的张歧路是知道的,千手门还在暗中帮过他几次。这条街是数年前土地爷开酒吧的时候,暗中收购下来,翻新的,看来他身边另有高人,张歧路的脑中这时浮现出一个人。
张歧路看向酒吧,如意酒吧门口布置了一个阵法,陆欢喜在为她护法。他的外围有十个末世战士正蠢蠢欲动,但又不敢靠近,显然这个阵法让他们尝到了苦头。
张歧路没有去破坏酒吧门口的对峙,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酒吧一楼的舞台现在有三个人正在对峙,率先开口的是秦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东瀛的事处理妥当了?木村俊岚。”
“托秦少爷和张少爷的福,三年前,来东瀛,一次性帮我处理了掉了所有麻烦。现在东瀛已经海清河晏。”
“河清海晏,你就来华夏找我们麻烦是吧。”
“不,不,我想你误会了我现在代表的是科学教派,来和秦少爷你谈生意的。”
“谈生意,难道你就是玛门?”
“秦少爷居然知道玛门,他确实也已经来了沪海,但我不是玛门。”
“那你叫什么,不会真的只是一个传话的吧。”
“利未坦。”
秦道听到这个名字眯起了一只眼睛。
“利未坦,混沌之神。这个代号非常适合你。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希望这个世界能变得更好。”
“怎么样才算变得更好。”
“就像秦始皇帝干的那样,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声音。所有人在往一个方向使力,这样世界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你这是在和我讨论好的战争,坏的和平吗。你一个东瀛人也配?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当二等公民了?”
“我可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东瀛人,他们只是一些肮脏的虫子,我身体里大部分流淌的都是华夏人的血液。”
“华夏人,你也配。”
沉默,整个酒吧死一般的沉默,秦道很少把喜怒展现于外,这样子怒怼一个人更是少见。
“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说话的声音空旷而又缥缈其中似乎又有些淡淡的愤怒和失望,这声音来自秦道的身后,大家一同望了过去。
说话的人不是张歧路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