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是在我家吃过了吗?”白泽川不解,看着洛轻眠竟然这么快就打算跟别人走,他心里忽然的慌乱。
洛轻眠微微一笑,“刚才我吃过了吗?哦,可能是吃过了,吃了阿姨和娇娇的讥讽,不过没怎么吃饱。”
闻声,冷厉深邃漆黑的狭眸倏地沉下去,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
听这一句话,他就猜到她应该是在白家受了委屈。
她话里话外的讽刺,让白泽川蹙眉,“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们需要时间接受,再说了你自己也清楚,你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
“我知道我的情况特殊,所以白家可以悔婚。”
说完,她轻微的拽了拽手里的手帕:“先生,我们走吧。”
她不太想让冷厉看热闹。
冷厉没说话,往前走了几步,洛轻眠紧跟着,似乎脚步也比刚才快了不少。
“初初,你听我……”白泽川下意识的就要拽洛轻眠的胳膊。
“她不想和你说话,你看不出来?”
冷厉没有好脸色,冷声道,直接挡在了她的身前,将她护在了后面:“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请你尊重她。”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冷厉说完这句,直接带着洛轻眠离开。
留下白泽川站在原地怔著。
这是第一次,他眼睁睁的看着洛轻眠的背影离开。
其实,他很害怕失去洛轻眠。
在认识洛轻眠之前,他也谈过几任女朋友,可是她们最后都离开了,直到他遇到洛轻眠。
爷爷说,初初是个好孩子,心地也善良,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心是明亮的。
她看不见,就意味着她心里只能容纳一个人。
可是,她为什么突然会跟别人走?
还有,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坐在计程车上,洛轻眠礼貌开口:“我和他出了点矛盾,见笑了。”
冷厉没说话,周身冷冷的,漆黑深邃的眼神中带着阵阵的寒意。
他看得出来,刚才的白泽川根本没有把洛轻眠平等对待,只是把她当成一样依附品。
因为她是瞎子,所以离了他就不能活下去。
“他不适合你。”
良久,冷厉缓缓开口:“他并不尊重你,也不爱你。”
洛轻眠笑了笑。
“我知道,但是没关系,我也不爱他。”
闻声,冷厉错愕的扭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变了好多。
——
坐在餐桌上,看着对面表情平静的洛轻眠,冷厉的心却没有平静下来过。
一是因为他好久没有和她坐在一起吃饭而激动;二是因为她刚才说的话。
她并不爱那个姓白的,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感情,那为什么要结婚?难道就只是为了所谓的联姻?
她不是这样轻易妥协的人。
他实在是忍不住,将内心的疑惑问出了口。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一定要联姻?以宋家的实力,大可不必你这样卑躬屈膝。”他沉声道。
“你说的对。”
洛轻眠握著刚才冷厉给她的手帕,声音轻轻:“我不喜欢永远需要别人照顾的生活,也不想被人背后指著喊‘瞎子’,但是,我更不希望让父母为我担心。”
如果她不想联姻,宋家夫妇肯定立刻帮她拒绝。
可是,她想让他们二老安心。
宋知行和明琅也上了年纪,他们最为担心的就是洛轻眠的以后的生活。
她的眼睛要是能治好也就罢了,可是她无意间听到过,医生说现在做的一切,只不过是缓解而已,真正恢复视力,根本不可能。
眼角膜完全的损坏,外加上她特殊的血型,这根本就是无药可医。
白母和白娇娇虽然不喜欢她,但是白泽川性子温顺,对她也是百依百顺,就这么凑合过日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其实能活着,已经很幸福了。”洛轻眠语气云淡风轻,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生活给予我的一切,只要不是太难熬,都能过得去。”
看着洛轻眠强撑出的笑容,冷厉笑不出来。
“总是逞强,真蠢。”他无奈的叹息,声音微不可闻,却还是让洛轻眠捕捉到了。
她心尖一颤,只是抿了抿唇,苦涩的自嘲。
她只是不想麻烦任何人而已。
就在这时,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马甲的服务员走过来,毕恭毕敬:“二位想吃点什么,是否有忌口?”
“避开海鲜类,谢谢。”
洛轻眠话音刚落,冷厉的心跳的飞快,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你海鲜过敏?”
他还记得,洛轻眠在吃的上面,向来百无禁忌,甚至曾经还故意在他面前大快朵颐的喝海鲜粥来气他。
海鲜过敏的人,是他才对。
“我……”洛轻眠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几秒,随后快速开口:“我的眼睛在恢复期,得忌海鲜和辛辣类,以防恶化。”
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被冷厉尽收眼底。
良久,他才开口:“嗯,我知道了。”
洛轻眠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
——
等菜都上齐后,冷厉看着对面的她。
“你可以吗?”
洛轻眠轻咬了一下嘴唇,举起筷子:“我自己试试。”
她左手摸著盘子的边缘,右手谨慎小心的在盘子里搅来搅去,最终送进嘴里的,是一口空气。
冷厉没绷住,鼻间发出了一声轻笑,声音不大,但是还是让洛轻眠听到了。
“不许笑!”洛轻眠猛地抬头,忽然声音恶狠狠:“再笑就把你丢出去。”
她的威胁毫无意义,冷厉还是立刻乖乖地噤声。
没了动静,洛轻眠骄傲的抬抬下巴,才心安理得的继续尝试着夹菜。
说实话,她平常从来没有试过自己夹菜,因为她觉得夹不到会很丢人,也会让周围的人对自己投来怜悯和心疼的目光。
她虽然眼盲,但是心却不瞎,能感受到别人的眼光。
可是,在冷厉的面前,她却并不觉得自卑和丢脸,更不怕他怜悯自己。
他这狗男人向来没良心,怎么可能会心疼她。
看着她反复多次的夹了好几次都没吃到嘴里,冷厉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伸出大手,包住了她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