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赟的九死一生局实际上倒是没那么严重,最起码算是~
八死两生吧。
林牧之犯了两个错误,或者说不是错误,而是信息差导致的始料未及。
第一,就是火药。
林牧之知道火药,也知道火药能损毁城墙,但是没想到火药的威力这么大,巨大的声音和气流造成了寨门处部队的混乱,虽然不至于崩溃,但是给了上山的数十甲士一个集结的时间。
第二,还是火药。
“嘭!”
徐方扔出了手中的最后一个炸药包,在人群密集的军阵中,炸药包的威力简直惊悚,十余步方圆范围内,断臂残肢,七窍流血的尸体,甚是恐怖。
刘赟身边人少,而且这个军阵还不完整,只有弩没有弓,也没有长兵器。
战场军阵标配长枪更是没有,这跟人家打起来,自然就吃亏。
而且拿的是塔盾,大半人那么高,根本不是所谓刀盾手格斗时候用的那种臂盾,所以这战斗就打的就很艰难。
刘赟看着身边战友一个个被钩锁拽倒,然后拖进人群,再也看不见。
杀死一个全身具甲的精锐很难,但是人多的话,也不是不能处理。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徐方把剩下的四个炸药包都扔出去了。
这也就是人太多,火药爆炸的威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但是杀伤范围是没理论上那么大的。
而且也不够立竿见影,直接炸死的自然是有,但是更多的是那种脏腑伤,就是拎着刀上来拼命,然后悄无声息的死掉的。
不仅高丽士卒会这样,刘赟身边的人也有这样的。
炸药包并不是成熟的能用作正面作战的武器,手雷还在研究,这炸药包本来就是放置点燃破坏城墙的,不是这么扔的~
“杀!”
前军第一团的支援到了!
得益于刘赟等人的拼命,给后面的队伍留出了足够立阵的空间。
然后这种熟悉的军阵对战,就是梁山所习惯的战略战术了。
如今的梁山军阵,早就针对这种相对狭小的地形做了调整。
林牧之如今再也不复当初的淡定从容,而是面色涨红,状若疯狂。
“顶上去!”
“杀!”
“后退者斩!”
“··· ···”
嗓子都喊哑了,但是他身边扶着刀的亲卫统领明白~
没什么用的。
这个时候杀成一团,比拼的就是谁更狠,谁刀更锋利,谁甲胄更厚,至于指挥?
就是尹帅来了,也是自己持枪上去最有用。
军阵撞军阵,人挤人,无论是梁山,还是高丽,在这小小的山腰平台上,人都是富裕的,倒下了,就不可能再站起来。
比如苟正。
长时间的战斗让第一批进攻的选锋部队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但是激烈的战场并没有给他们退下去的机会,所以苟正死了。
死于体力不支。
刘赟觉得自己也要死了,再这么打下去,死定了。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是埋在济州岛公墓,还是在全州公墓···
砰,刘赟用盾牌挡住了对面的长斧,然后一锤子砸过去。
到底是力气小了些,这一锤子竟然没把人砸死。
要不自己稍微往后退退?
不行啊!
周围还是没有比自己更能打的啊,自己还是特么的锋矢阵的那个矢。
后面的兄弟爬个接近三百步的长坡上来,本来体力上就是劣势,跟人家以逸待劳的比起来,真的是吃亏啊。
“这位兄弟辛苦,后面我来!”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刘赟一愣,这声音听上去有些嚣张,又有些让人莫名的信服。
似乎只要他来,这往前压的军阵就不会出问题。
刘赟稍微放慢了脚步,当然本来就慢,只是相当于把身位给让出来。
“嗖!”
“嗖!”
“嗖!”
“嗖!”
“嗖!”
“··· ···”
指挥使?
不对,这般多的神臂弩贴脸,是都指挥使亲卫。
只有他们才有这般败家的打法,还有就是自己这一百多拼命的才有这待遇。
转头去看,这人比自己还大半头,怕不是有九尺身量,膀阔腰圆,端的是雄壮的紧,浓眉大眼,棱角分明,倒是比自家卞祥元帅长得好看些。
一声头领制式盔甲,黑,肃杀。
手持双锏,端的是威风凛凛的好一员猛将。
双锏?
左军第二团都指挥使酆泰?
“酆将军?”
“俺叫酆泰,有个绰号是赛秦琼,不过这个疯将军的绰号倒是也···”
砰,酆泰一锏砸死了身前的高丽士卒,才道。
“不错。”
“等这仗打完··”
“咱一起··”
“喝酒!”
话说的断断续续的,等一句话交代完,酆泰已经走到了十步之外。
锐不可当!
刘赟心中暗赞,端的是猛将啊,这武艺可是比自己俊多了。
旋即一暗,那苟正···
原本也说一起喝酒的~
“赟哥,咱们还是准备下,神臂弩还能支援前线的。”徐方说道。
刘赟一战就成了赟哥,自然是有道理的,武艺,人品,大家都佩服。
至于怎么看出来人品?
一直顶在最前面就是人品!
“嗯~”能在这战阵之后短暂休整的,只有负责进攻的选锋部队,刘赟这一都抽调出来的,如今全须全影站在这的一共还有十六个。
刘赟环顾四周,具是残兵,罢了。
“此处不差咱们几个支援,下山,寻军医看看。”刘赟心中明白,就这么些人,也未必能活,那火药爆炸之后,脏器受伤,是不显的,但是后面能不能活,就真不好说了。
“嗯~”幸存下来的已经不仅有运气,也有勇气,甚至还有智慧。
自然明白刘赟心中所想,浑身酸疼的情况下,对自己是不是要死都判断不出来了。
刘赟他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而前军的战争还在继续。
酆泰之所以出现在前线,当然有性格使然的原因,但是也是因为担心,担心这种硬碰硬的战斗前军会扛不住,所以作为定海神针一般出现在了最前线。
这是酆泰和卞祥想到的最好的激励士气的方式了。
酆泰心中明白,现在这种硬碰硬的贴身肉搏,双方都是一口气在顶着,就看谁扛不住了。
高丽士卒坚韧,是因为他们明白投降活下来的机会也不大,山后的路也没了,跑不出去,这道理战争开始之前林牧之就说的明白,可以理解成困兽之斗。
在火药爆炸都不能让高丽士卒击溃的时候,酆泰就明白,今天这仗不好打。
王寅提成的建议很好,可是如今只是加大了进攻烈度,其他的布置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攻上了山头。
这计划自然是要变一下的。
造成这种变化,可以说是统领对梁山士卒的战斗能力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梁山自成军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百战百胜。
还有极好的士卒待遇,王烨是讲口齿的,说话算话,各位将军或许没有名将的本事,但是总体来说,也多是能身先士卒,或是以身作则,或是恩威并重,总是靠得住的,也不贪污军饷,还有长时间脱产的训练,以及精良的装备。
所以梁山军在战斗力上自然是不差的,甚至比卞祥、王寅、酆泰他们认为的更强。
所有人都在担心这群人吃饱了之后,会不再愿意拼命,但是现在来看,或许是有一些惜命,但是还没那么严重。
如今酆泰最多的动作就是把锏从上往下砸。
力气够大,胳膊够长,武器够重。
那就真的是一砸一个准,身高一米九多的酆泰,面对着平均一米六多些的高丽士卒,除了砸其他的招式也不好使。
酆泰真的很猛!
【赛秦琼—酆泰】
职位:左军第二团都指挥使
主武器:双鞭,副武器:长枪
年龄 29
统帅 72
武力 97(上山95)
智力 31
政治 40
魅力 43
【相性】
骑兵:B 步兵:A 水军:C 兵器:B
同样是97的武力值,酆泰是那种技术并不算多高超的,而是纯靠体力、反应、力气碾压。
一个猛将如猛虎,可以被人困住,围杀,但是这个猛虎身后还有一群狼的时候,就很强。
短兵相接之时,猛将的作用在于,可以踩着敌人的尸体往前推进战线。
而队伍往前推进的越多,梁山身后的军阵就越厉害。
梁山有甲胄优势,很大的甲胄优势,如今在营寨内参与战斗的,基本上全员披甲,铁甲,这也是为什么要加大投入,一鼓作气拿下这处营寨的原因。
打扫战场的机会不能给高丽,得了这些铁甲,下次会更难打。
而此处高丽士卒铁甲披甲率大略一成多些。
剩下的都是皮甲啊,而皮甲阻挡箭矢的效果就没那么好了,当越来越多的弓弩手从山坡爬上来,胜利的天平自然就会倾斜。
同样的前步后弓的配置,梁山很占便宜!
林牧之自然也看到了战场上的不利,心中明白,自己实际是没有名将的统帅能力的,武艺也不好,能撑到现在,就是自己把后山下山的路堵住了,然后把利害跟他们说清楚而已。
梁山要拿此处营寨做样子以威慑其他营寨,这种情况下,杀人的事情就不可避免,除非直接投降,如今,必然是要死的,还不如抗住,有了甲胄,有地利,只要抗住,后面就有转机~
大概也算是破釜沉舟了罢。
“嗖!”
“嗖!”
“嗖!”
“嗖!”
“··· ···”
成规模的弓箭抛射杀伤力还是有的,尤其是面对轻甲甚至无甲单位的时候。
而且梁山用的箭头是重箭,抛射的威力更强。
神臂弩林牧之自然是认识的,在斜坡上,林牧之看的清楚,梁山士卒多了之后,就有人有时间能给神臂弩上弦,然后送到那高大武将身边护卫手中,这种弩箭的杀伤力太强了。
百步贯甲,这种近距离可以射穿两个人。
林牧之恨恨的看着那个鹤立鸡群般的高大身影,再看了看身边的床弩,咬了咬牙。
弄死他!
“铛!”
“铛!”
“铛!”
酆泰一惊,身体的三万六千毛孔都在警告自己。
床弩?!
自己面前都是高丽士兵啊?
哪里能射自己?
右手锏下沉,自下而上抡起来,砰的一声,面前的箭矢被一锏砸偏,斜着往上飞出。
右臂有些酸软,完了,还有一支!
一个身影从侧面来,举着臂盾。
然后~
连人带盾一起装在酆泰身上。
“寨主···”
“小心~”
“咳咳~”
喊自己寨主的,都是从木兰山跟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
把尸体放下,酆泰继续大踏步往前。
三支弩箭,之所以只有两支到自己跟前,就是因为有一支被高丽士卒的血肉之躯挡住了。
包括二牛挡住的那一支,也是射穿了人脑袋之后才被他挡住的,看到那床弩了···
酆泰走的快,身边亲卫跟的更快,而当面的高丽士卒却是有些士气一沮。
毕竟这后背射过来的床弩真的挺吓人,也挺让人心寒的不是吗。
“小主人,不能再开床弩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甲士拦住了林牧之。
“射死那个武将,这仗就赢了!”林牧之吼道。
“小主人,会败,不会赢。”老人是跟着林彦的亲卫头领,一辈子打仗拼命,兵书读的或许不好,也说不清楚道理,可是老人明白,再来一次,己方士卒会溃败。
明明正面拼杀的战场每一次呼吸都会死好多人,明明床弩并不会真的射死自己这边多少人,明明那个武将死了更重要。
可是不成的。
这种来自背后的弓箭是不成的~
战争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太讲道理。
如果吴延宠能活过来,他会说老人说的对,这事确实是不讲道理的。
“而且那人已经有了防备了。”老人指着酆泰的位置说道。
他的护卫已经开始朝着床弩的方向移动,神臂弩也开始朝着床弩去射,破坏不了床弩,但是能杀操作床弩的人~
“这样下去我们也会败的~”林牧之已经带了哭腔,在那恐怖武将已经打下了营寨的一半区域,步步后退,全局崩溃就在眼前。。
我们都会死的,我不想死~
林牧之的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老人很懂,诺诺半晌,喃喃道:“小主人,别怕~”
“??!”(怪物啊)
林牧之判断的很准,不知道是因为梁山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还是因为弩箭破坏了自家的士气,当有第一个高丽守军开始后退的时候,老人神色一暗,
“咱们再试一次吧~”
就当垂死挣扎了。
林牧之点点头,看着已经开始骚乱的高丽守军,说道:“二爷爷,把后面的路放开吧,他们能不能活就看他们自己了。”
老人被一句二爷爷喊得落了泪,“嗯~”
“还有,我不敢死,若床弩再不能成,二爷爷杀了我吧。”
老人一颤,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铛!”
“铛!”
“铛!”
看着飞过去的弩箭,老人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虔诚的祈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