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实际损失的兵马,可不止两千多点,还有一千七百的俘虏。
负责运送粮草的民夫,大部分属于无产或者少产的百姓,他们对战争是恐惧的,因为战争只会对他们造成伤害,带来死亡,打赢打输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好处。
自然他们的战斗意愿也是最低的,占了上风就继续送粮食,落了下风就投降,能不能活命,就看这梁山到底如何了?
大王说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又有南面来的逃难人说他们贪财如命,喜欢砍人头。
偶尔也有说他们对俘虏还不错的,只要劳作一年甚至半年就能和那些大宋百姓一样分到农田的,但是大家并不怎么信。
虽然心中惧怕,但是他们没有跑,因为那群铁甲骑士太恐怖了,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上军,一个接触就全死了,还有那些逃跑的也被射杀。
留下来是可能死,想跑是一定死,但凡还有点脑子,都知道怎么选。
王烨立在马上,看着这群跪地请降的高丽百姓,心情略微有些复杂,不过也就是略微罢了。
梁山自有一整套打扫战场,记录军功,安排俘虏的体系,就是新军不熟,五蠡司马也会指挥着把这些事情做好。
所以王烨不忙,留着这处坡地,给所有人以安慰就是他的作用,毕竟之前也没有划水,射死砍杀好多人的说。
到底是历练出来了,对这种三千人斩获的胜仗王烨已经没有多大的感觉。
波澜不惊!
可是这场战斗的影响却是极大的,甚至对整个战场局势的影响都是极关键的。
而且对高丽来说,燕云骑的那种骚扰就是头疼,但是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能击溃三千步兵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这代表着,高丽已经失去了在城池营寨之外活动的资格了。
要知道在很多战争中,四千的伤亡都已经是很大的伤亡规模了,不能因为高丽大军有十五万,就觉得四千人是个小问题,不是这么算的。
在所有史书记载的大战中,斩获三千人的胜仗已经是足够影响战争局势的大战了。
而如今高丽十数万,梁山数万大军的战争,王烨本身不觉得有什么,实际上已经是引得天下关注了。
女真,大宋,辽国,甚至西夏,或许不打算在这场战斗中获得什么好处,毕竟这是个半岛,也不算多大一个地方,还那么多山,看上去又土地贫瘠,所以并不被看重。
但是该关注后还是要关注的,这场战争注定万众瞩目!
只是现在,王烨还不清楚罢了。
王烨或者说梁山一直以来奉行的原则就是,当一个战术有用的时候,那就重复使用!
在九月初十的时候,清州城虽然还没有攻下来,但是连环甲骑再次出动了两次,一次斩首一千七百,一次杀敌两千六百;
呼延灼也是真的扬眉吐气,一展抱负,军衔都连升了三级。
拓俊京和李资谦怎么商量不说,只说这呼延灼升官。
梁山升官自有成例体系,作为指挥使和和都指挥使,军衔往上升的标准主要是两个,一是斩获,二是伤亡,大略就是斩获数减去阵亡数,要超过一定比例才成。
萧嘉穗已经有些急了,这呼延灼三战升三级,就让其他指挥使和都指挥使心理不平衡了,要知道这才十多天,照这个速度下去,后面出动打一仗大概就要升一级。
当初制定这个军衔体系的时候,属实有些思虑不周了,没想到重装骑兵那么强,斩获那么多。
要知道步兵想追击拿人头,那可是真的费劲,很多时候,都是击溃,而不是连环甲骑这种击溃和歼灭一起的。
所以这军衔制度,重装步兵和重装骑兵之间确实不太公平。
“没什么不合适的,朝令夕改更麻烦,重装骑兵的军衔提升的计算,可以回头调整,但是现在不成。当初说好的一年一修,那现在就捏着鼻子认了,他们如果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王烨说道。
有这么一个标杆在这也挺好的,低伤亡,高斩获,然后升职加薪,有个奋斗目标也挺好的。
“那卢员外那里呢?”萧嘉穗问道。
如果说呼延灼立功升官谁最着急,那大概就是河北玉麒麟卢俊义了。
某种意义上讲,虎豹骑比连环甲还要强的。
王烨摇摇头说道,“师兄应该还稳得住,虎豹骑小试牛刀即可,此时不是大用的时候。”
心中却是明白,连环甲目前来看在战场上的表现很好,其实主要是出其不意,这高丽大军确实算不得强军,对面的指挥官也算不得机敏。
作为领兵大将的呼延灼跟自己说过连环甲骑的缺陷,最简单的应对是拒马,陷坑,而且连环甲转向很难,又不能在大平原上使用,也就是这种地形发挥最好,还需要,轻骑建立斥候优势,才能突袭。
应对连环甲,钩镰枪有用,还有强弩,巨斧,应对的方式很多,当然,面对这些应对,连环甲自然也有对应的调整应对。
只是如今的高丽士卒打起来最简单,用不到罢了。
当然王烨也在感慨呼延灼,当初看书,自然是知道呼延灼的,毕竟连环马也是大放异彩的,呼延灼领着连环马大败梁山,后来在梁山上就再也没有连环甲了,固然是因为梁山大概养不起。
可是这么一个统兵大将,变成著名的单挑平局大师,不也让人挺唏嘘的吗。
还有关胜,这也是屈沉了的,在王烨看来,原本梁山领兵能力最强的应该就是这两位,然后后面出场,基本上都是阵前单挑了~
卢俊义能比他俩适合领兵?
嗯~
也不知道现在请关胜能不能请来,对这位唐斌和郝思文的结义大哥,王烨还是很有想法的。
不提王烨思绪跑的没边,高丽战场上到底是打了胜仗,而且是对高丽大军影响极为严重的胜仗。
只是梁山这打的一场胜仗,还能在东京产生波澜。
··· ···
东京城,潘楼内,最近出现一风云人物,姓丘名引,长相俊俏,身手不凡,吹拉弹唱,三教九流,而且年少多金,端的是不凡。
“丘兄,今日可是来迟了。”一嘴角还带着绒毛的小衙内朝进门的丘引笑道。
“家中夫人闹些别扭,安排好了才过来的。”丘引也是赔笑。
一群人都笑,这丘引出手大方,原是河北富户,家中也出过官,作为家中嫡次子,来东京闯闯,做些牲畜生意。
虽说商贾不该混进这圈子,可是架不住这人知情识趣,而且救过朱孝孙,众人也不好驳了武康军节度使家衙内的面子,所以丘引才能跟他们一块喝酒。
当然主要也是会钞结账来的。
“这位是兵部侍郎家的小衙内,你唤他刘能就好~”
“见过小官人!”丘引叉手一礼。
“这位是工部侍郎家的···”
一圈介绍下来,这个衙内圈倒是对这个丘引感官好了几分,毕竟长得好看总有优待,能说会道的在哪都能混的不错。
众人坐定,三巡酒过。
“这酒倒是不错,可惜现在越来越贵了。”朱孝孙说道。
“朝廷对梁山围堵的越来越严了,这酒运着就费劲,过的手越多,自然就越贵。”刘能说道。
“这酒竟是那梁山贼寇做的?”有人还不知道。
“自然是,这清澈辛辣的美酒,最早的时候,就是从京东西路济州传出来的,这事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若不是这酒,梁山贼寇哪里养的那么多兵。”
“唉,以后可不好多喝,这般倒是有资敌的嫌疑。”丘引叹气道。
“那怕什么,当今官家也喝这千日醉。”朱孝孙满不在乎说道。
“不是,听丘兄这意思,跟梁山贼寇有仇?”
“倒是有仇,只是不算血仇,之前梁山贼寇在大名府时,家中损失了些钱粮。”丘引道。
“这梁山贼寇端的可恶!”
“就是~”
“且敬丘兄一杯。”
“来来来~”
“干~”
一杯酒下肚,倒是朱孝孙有些不忿,“丢了大名府这般罪责,竟也能官复原职?”
“人家是蔡相女婿,又是官家心腹,官复原职有什么奇怪?”刘能笑道。
“也是,就是不知道在家跟蔡夫人谁说的算?”
“哈哈哈,这事我倒是知道,就看人家称呼是蔡夫人不是王夫人,就该明白了。”
“话说,现在定王赵恒选妃,你家妹妹是不是也有机会?”刘能挤眉弄眼说道。
“没影的事,哪里就能一定选中了~”朱孝孙笑道。
“据说当今官家中意三子赵楷,这中间的事还是不掺和的好~”一衙内说道。
“黄汤喝多了,扯这些干什么?!”刘能呵斥道。
“刘兄不用如此小心,想那呼延家两三个投敌的,都没事,兄弟们说些闲话,有什么关系?”朱孝孙道。
“就是,言者无罪,咱们这闲聊,总比那些投梁山的人贼寇好多了吧。”
“人家有个好家世,我们可没有开国功勋之后的名头。”刘能哼道。
转头看向朱孝孙,“朱兄怎么如今又提起他们家了?”
朱孝孙喝了口酒,“想知道?”
“朱兄莫要卖关子。”
“就是,朱兄且说。”
“··· ···”
一群人聚在一起,除了交流些有用没有的消息,实际就是奔着扯淡八卦来得。
“这事可不一般,我要是说了,今天你们谁把帐结了。”朱孝孙笑道。
“朱兄,今日说好的我会钞,能认识这许多小官人,本就是邀天之性,哪能让各位坏钞。”丘引连忙说道。
丘引就是燕青,俺奉命来东京,东京白酒生意收入的一成留作经费,真不用给俺省钱,多聊些正事才是正经。
“也不好天天让丘兄破费,今天我来,朱兄请说。”刘能道,看了眼丘引,既然这人有些本事,倒是不能一直当冤大头对待了。
“哈哈,刘兄大气,敬刘兄。”
“敬刘兄!”
一群人闹腾之后,朱孝孙终于不再卖关子,说道。
“因为呼延灼那厮在高丽战场上大发了!”
“怎么大发了?”
聊天吗,一定要有个捧哏,这不,朱孝孙就说的更起劲了。
“呼延家世代相传有连环甲骑兵,这马以铁锁相连,人马具是披甲,纵横战场,开国时也曾纵横沙场。”
“那么厉害~”
“也不如何,我家那位爷说过,这连环甲使用起来限制很大,对地形,对战场,都很讲究,而且马匹要好,盔甲又贵,关键是通常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至于,但是损失个三百二百的也是寻常。这兵练起来又难,所以就慢慢的不受朝廷重视了。”
燕青心中一动,这朱孝孙恐怕还真不是嘴上说的那般纨绔,不然他爹给他说这些作甚?
“如今这连环甲在高丽那边立功了?”燕青道。
燕青不仅知道立功了,还知道呼延灼官升三级呢,就是不知道这朱孝孙知道多少?或者说朝廷知道多少?
“一千连环甲,一次冲锋杀敌两千二,俘虏一千八!”朱孝孙挑眉说道。
“这般厉害?”
“好厉害!”
虽然不知道到底多厉害,但是能一千打四千,还胜了,那就是厉害。
燕青心中一惊,知道的这般详细?
要知道战场在高丽半岛,如今也不过过去十天,知道的这般详细?燕青不觉得朝廷也有训鹰送信的本事,所以这是~
军报!
有内鬼?
而且是能接触到机密信息的内鬼!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刘能问道。
燕青现在想敬刘能一杯,你真是好人。
“皇城司知道的,官家又没打算瞒人,还找我爹问话呢,问大宋呼延家还能不能打造连环甲了呢。”
“那估计能成,就是呼延家人都投降了,官家还信他们呢?”
“不然呢,你会训练连环马?”
“我自然是不会,不过真正厉害的不是具装铁骑吗?”
“具装铁骑,是咱们平日里看的那些?”
“那些最多算是依仗,不过是样子货罢了~”
话题越来越歪,一直聊到了今天潘楼的姑娘谁今天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