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难为人,但是事情还是要处理的,一天之内共计六位头领上山,前两天还在愁右营无人接手,今日就该愁选谁了?!
所以这就是幸福的烦恼吧~
许贯忠思索良久,然后开口说道,“右营我觉得让袁朗兄弟接手,右营是杜老大打好的底子,不需要他有多大的练兵统兵的本事,正好也可以学一下练兵、带兵。”
许贯忠第一个安排的是袁朗,对于一个暴力组织,战斗序列指挥人员任免上最重要、最优先考虑的就是忠心。
王烨点头,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了,只是许贯忠见的是忠心,王烨考虑的是性格,袁朗性格在三人之中最稳重,也机敏,嗯~相对縻貹是机敏的。
“然后是縻貹兄弟,我的想法是主公该有直属的亲卫中军了,而縻貹就是最合适的中军先锋人员,不是大军行动处遇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先锋,而是冲锋陷阵的先锋。”
王烨皱眉想了想,还是点点头,然后补充道,“要先给他说门亲事!”
许贯忠一愣,点了点头,“嗯~”
虽然话题的跳跃性有点大,但是自家主公的意思,许贯忠还是很清楚的,冲锋陷阵是个危险的活,而他家中如今又只有他一个,终归是要留个后的~
“关于李懹,我意思是先跟着我,分管近卫负责防务,毕竟还年轻,我先看看。”
“嗯~”
虽然觉得这事许贯忠还有其他的考量,但是对于军师做事,王烨还是很信得过的,大的方向性问题,从来不会出错;
虽然性格上偶尔有些恶劣,但是整体还是很稳妥的,跟着许贯忠,自己这“侄子”也能学到许多东西。
“最后就是关于李俊,寨主有什么安排?”
许贯忠把李俊还给了王烨。
不是没有想法,而是李俊的安排,必然是和山寨大的规划在一起的,这个交给寨主做决定最合适。
“嗯,初步的想法,是让李俊兄弟,先在梁山水寨组织一营300人的水军,然后就去出海找杜老大,混江龙终归不如龙归大海;出海的船队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只五哥自己不太稳妥;咱梁山水寨这边,最近咱们老实消停点,附近州县也不会突然来找咱们麻烦,二哥自己领着一营水军,搞满编,有五百人,足够应对了附近州府官兵,所以还是全力去经营能出海的团队,至少要保证一次能运送三千人左右的人马出海。”
王烨的语速不快,说的时候也在思考措辞和规划,三千人的队伍需要一次运送出海,实际上对于现在大宋航海技术的发展,一点都不难。
“船有一千料者,约长二十余丈,可容百人;五百料者,约长十余丈,亦可容三五十人;亦有二三百料者,亦长数丈,可容三二十人。海船则更大些,海商之舰,大小不等。大者五千料,可载五六百人;中等二千料至一千料,亦可载二三百人。”
不得不说,许贯忠书读的多,这段话都忘了是哪本书上写的了~
“也就是咱们需要两三万料的总运量~”
许贯忠稍微算了下,这个数量还是有些难,想了想继续说道,“咱们大宋,因为定都东京汴梁,人口近百万,全靠漕运支撑,朝廷漕运定额年年有调整,总的约七百万料;我也曾在朝廷内部文书上看到过,真宗时期每年官船厂造船超过三千艘,如果造战船,还能更多些,毕竟战船多是三四百料大小;造一艘400料的战船,成本约千贯,一艘千料海船,买下来也得两三千贯,咱们山寨钱财上怕是有些吃紧~”
许贯忠说的跟显摆自己学问似的,实际上真正想说的是两个事情,
第一,不要想着跟朝廷搞水军对抗朝廷,那个真没搞头,还不如弄出来精兵强将,正面硬上东京呢,人家船的单位是百万料,还是只漕运限额,也就是专门运粮食的,咱这还没影的两万料跟着人家,这都没有对比的价值;
第二,买船很贵的,还是想想怎么去抢吧~
王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到刚说的要稳重,又收敛了些,翻了一半~
王烨心中当然是有逼数的,人家大宋现在没有那么多战船,是没必要,不是不能有,所以王烨为啥一直慎之又慎,甚至慎的都有点怂了,就是知道人家多牛逼啊!
从技术的发展看,宋朝出现了造船史的高峰,水密仓、指南针、平衡舵、尖底船等技术都在宋朝得以应用,真正将中国的造船技术推向高峰,并长期领先于世界。
所谓梁山泊的地利优势,其实是因为人家大船进不来,地形优势在我,也是因为这梁山泊水浅,而且芦苇荡贼多,对比之下最多就是咱们更熟悉这芦苇荡而已,真以为人家打不过你啊,人家是现在没看见你。
要是水军真牛逼,不说多厉害,只要在水泊能跟官军有一战之力,王烨早去水泊南边去收过路费了~
“好高骛远不是个好词,我心里是明白的…”王烨说道,这就是懂了许贯忠话里的意思。
“至于打劫海船,还得再看机会,现在不着急~”
王烨说道,当然不着急,因为着急也没用,自家的【船坞】,生产效率是有的,但是现在目前生产的船还在百料左右,再大在这梁山泊遍地芦苇的地方,就不是很方便了,真的跟人水战,这般大小的船~
好吧,现在也没实战过,但是看阮小二那边练得头头是道的,所以很多事情也说不好到底效果如何。
“所以,寨主现在到底还在烦恼什么?对袁朗,又为什么态度那么奇怪?”许贯忠说道,话题转的突兀,俩人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人相处贵在相知,很多话题是可以聊的。
王烨起身,看向这八百里水泊,沉默半晌。
“觉得自己德不配位,配不上人家一腔热忱~”王烨低声道。
许贯忠皱眉,这主公多愁善感是有的,可是今天又为什么开始钻这个牛角尖?
“我和袁朗的相识,是那时候他母亲病重,可是如果他不是袁朗,没有这一身顶尖实力,我是不是会冒险出手救治她母亲?不好说···现在我所谓的仁义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仁义,我做的所有的所谓好事,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自身利益不会受损,我自己是没有危险的。”
“在我心中,人远近亲疏分的很清楚,账目也算的清楚,打个比方,如果说让杜老大或者其他兄弟犯险,能换取多少多少百姓过得更好的时候,原本我以为就是换十万、百万百姓,我也是不会干的。”
“可是我现在做的事,实际上就是这么一个拿兄弟去冒险,然后换取可能的,更多百姓过好日子的事情;杜老大是如此,孙安也是如此,我一厢情愿的认为我可以让百姓过得更好,你们也都信了;所以咱们就奔着称王称霸那里就去了,一路都是朝着那个方向去规划,或者说就是主动被动的推着往那个方向在走;回过头来才发现,我们已经是在让自己兄弟去搏命了,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可能去博命···”
王烨话说的有些绕口,也含糊,但许贯忠大概是懂了,总结来说,实际上就是山寨高速发展、超出预期掌控,带来的阶段性彷徨失措;
王烨刚回到梁山泊的时候,是绝对没想过,三个月的时间,山寨能从五百人发展到如今五六千人,头领接近二十位的程度的。
毕竟马上就要开始背负更多人的前程和性命,处理更加复杂的各方关系,头领成分也更复杂,尤其像李懹这种目的不纯,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建功立业加入的,所以就一时有些迷茫,畏惧退缩,倒是可以理解。
想了想,还是要开导一下。
“主公,是不是仁义,这事实际没那么重要,主公当听过,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这世上终归是看做的,看最后的结果,主公一时有些畏惧迷茫,难不成事情就不做了?再说这事情怎么就几乎不可能实现了!最起码目前依我来看,两三成的把握还是有的;也无需忧虑,终归是有人愿意一直帮衬着主公的。”
“是了,我须不是一个人,也不知道杜老大怎么样了?”王烨笑了笑,确是有些想念了~
许贯忠觉得从来没有一次,把自家主公看的那么清楚过,清楚的都有点心疼他了~
嗯,以后对他好点,把之前得罪我的帐给他划掉两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