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面上原本一直不断涌出的异种渐渐退了回去。
矗立在地面上的触手也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
四个人背对背警惕地环视着四周,这静悄悄的动静不用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不继续攻击,不过是因为他们也正好需要缓口气罢了,太疲惫了。
尤其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梵姝珺他们,一停下来感觉双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又麻又痒又疼…
这感觉真的是太酸爽了。
梵姝珺脱力的斜靠在车上,脸上的汗水不断地流淌着,急促的呼吸声从她唇边溢出。
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生无可恋。
皮倦从四肢钻到肉皮里、骨髓里,刹那间,她的肢体,她的骨骼,都软绵绵、轻飘飘的了。
真的快不行了…
这个念头同时萦绕在四人的脑海里…
梵姝珺一只手撑着车头重重的呼吸了几口。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让她产生了幻觉,她刚刚好像看到了有个触手中间蠕动了一下。
嗯?好像还粗了一点?!她眼花了吗?
梵姝珺眉毛微微蹙起,流露出了一丝丝疑惑的神情。
又动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下意识抬起手想揉一下,但又想起来手上不干净硬生生克制住了揉眼的冲动。
哎,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嫌弃自己漂亮的手。
棐叙白余光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嗓音淡哑:
“怎么了?”
梵姝珺直勾勾的盯着那根让她眼花的触手,眉眼轻佻,抬起手指着它
“白白,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触手变粗了一点?”
棐叙白拧眉望去,魏珘和江景东也回过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看了一会儿,棐叙白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它好像在蠕动。”
魏珘摸着下巴赞同的点了点头
“好像是有点儿,而且我怎么感觉它好像还一鼓一鼓的。”
听到他们这么说,梵姝珺这下确信自己没看错了。
蓦地,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道温润清冽的声音:
“不会是在吞噬同类吧,正在汲取养料?”
话音刚落,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刚刚说话的江景东,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也只是猜的罢了。”
顶着三道视线,他神情无辜地摊了摊手。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棐叙白
“它把小弟召回去,肯定就是用来做养料的。”梵姝珺
“所以说啊”
魏珘一脸严肃地拍了拍江景东的肩膀,在他看过来时,面色突然扭曲(阴暗爬行)
“这可怎么办啊!这是要放大招了!那我们是等它吃完还是先下手为强?!”
江景东看着他挑了挑眉,嘴角微勾“我觉得结局都差不多。”
魏珘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眼眸一下子亮了,隐含期待道:
“我们赢!”
梵姝珺嘴角一抽: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棐叙白皮笑肉不笑,有些不忍的别开了脸。
江景东笑的一脸灿烂
“都是我们死。”
魏珘顿时脸一垮,身体无力的倒向棐叙白。
“好累啊,不行了,不打了,让我再好好享受享受此刻活着的感觉吧。”
棐叙白看了眼他现在的邋遢样,有些嫌弃的用手抵住他的胸膛。
“你们有没有发现不久前开始,你们的手榴弹对它们的杀伤力就越来越小了。”
江景东摸着下巴,晦涩不明地看着地上这个超出他认知范围的箱子。
“察觉到了,所以我们的手都快扔断了,就是为了争取以量变引起质变。”
梵姝珺趴在车盖上,艰难地抬了抬胳膊。
棐叙白被魏珘拉着椅坐在车轮胎边,仰头看着因为被触手圈围起来而变得灰扑扑的天空。
也不知道外边是什么情况。
是哪个地方都一样,还是仅仅是他们误入了什么禁区,才遭到了这些异种的伏击。
如果不只是他们,那这个世界的人类很难不会一败涂地。
人类的大厦即将倾倒…
……
梵姝珺将手举到眼前,微微失神地看着往日日精心呵护的手指,如今上面沾满了灰尘和血迹。
好累啊…
她想爸爸妈妈了
也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还有顾桁他们
……
好多好多
那边有很多她留恋的人
好想好想回家啊…
终于忍不住,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过脸颊,重重地砸落在车盖上。
耳边细微的声音将她惊醒了,
她连忙眨了眨眼,试图将眼眶的湿润逼回去。
眼前突然投下大片阴影,棐叙白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
他微微俯身,手骨节修长,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眼角,眸光认真的很,仿佛在做着世间最精细的事。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褪去了白日里的漠然和顽劣。
梵姝珺因为被抓包,心中羞耻爆表,脸色通红的看着他。
怎么就被发现了!
那两个人应该没看见吧?
希望没看见!
呜呜呜,怎么办,压根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
(?_?)
棐叙白看着她这小表情,目光微动,迎着她的目光,挑唇一笑。
伸手刚拉她起来。
突然,那些触手迅速变粗、深长,四周暗沉下来,仿佛巨大的囚笼,将里头的人困得牢牢实实。
随之而来的是地面一阵剧烈的晃动,紧接着众人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座座“小山丘”
待看清楚这些“小山丘”后,皆是目光紧缩。
是一只只完整的变异章鱼!
上面还滴答着蓝色腥臭的不知名液体。
魏珘自己拾起掉在地上的下巴,目瞪口呆,无声的张了张嘴。
梵姝珺和棐叙白紧紧地握住彼此的手,无言地仰头看着这些庞然大物。
“什么人???”
江东景余光瞟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车上扑了下来。
棐叙白耳廓微动,脚下下意识挪了一步。
“噗嗤!”
梵姝珺只觉侧脸上突然划过一抹温热,顺着她的脖子流入了衣襟。
她目光微微一怔,缓缓地回过头。便看到了他那沾着鲜血的嘴唇轻轻张开。
她抬起手,触手一片湿腻,低头看去,只见一只长满鱼鳞的手穿透了往日她看电视枕着的胸膛。
“棐六!!!MD!!”
魏珘看见这一幕,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涨红了脸,手上青筋暴起,拿起搁这一旁的的刀,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了那只手。
江东景则是连忙过来,拧下了“夏子婧”的脑袋。
魏珘拿着刀踌躇在原地根本不敢碰现在棐叙白,手指攥的咯吱咯吱响,伤口裂开的更大了。
棐叙白眉头一紧,用手掌捂在伤口下方,鲜血逐渐的溢出了指缝,慢慢向外扩散,晕染了他白色的衬衣。
他疼的忍不住打起了寒战,踉跄的往地上滑去。
梵姝珺连忙伸手接住他的身体,狼狈地跟着跪跌到了地上。
看着他躺在血泊中的身体,她那泛红的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
一滴滴砸在地面上。
可这一次,往日给她擦眼泪的手却没有力气再抬起来了…
“棐叙白,棐叙白,棐叙白…”
声音沙哑到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