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宋军从云州出发,走走停停,终于在第七日,到了目的地,檀州古北口。
古北口是山海关、居庸关两关之间的长城要塞,为辽东平原和内蒙古通往中原地区的咽喉,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古北口,东有蟠龙山,西有卧虎山,山势险峻,崖壁陡立,两山紧锁潮河。
因此,这半个月以来,辽军只敢扣关,而不敢轻易攻打。
这地方实在是易守难攻,况且,还有张俭在中间斡旋。
古北口外百里处,辽军大营,主帐内。
争吵声从主帐传出。
“张俭,你别给脸不要脸,父皇的心思谁人不知,你这是在拖时间,依靠张耆的武器,咱们完全可以攻进去。”
“秦王殿下,老臣之接到陛下的命令,是营救太子!”
“营救太子要七十万大军?”
“老臣只知道,陛下忘我营救太子。”
“哼,上次平型关,你就再三劝阻父皇,若不是看在你是父皇近臣,我可不会和你多说,今日,你必须给我个答复,何时进攻。”
张俭被耶律淡雅气得满脸通红,这半个月以来,耶律淡雅天天与自己争吵,想要强行破关。
这张耆还在旁再三怂恿。
他每次只能拿出军令,劝退两人,但看今日的架势,怕是不死不休了。
耶律淡雅看着张俭手中的令牌,满脸阴沉,恨不得生吞了张俭。
而张耆只是站在一旁云淡风轻。
张俭无奈,咳嗽了几声,说道:“明日,明日我亲自到古北口,找宋军谈谈。”
“好,明日,若是没有结果,还望张将军交出大印,我将攻下古北口,营救皇兄!”
耶律淡雅说完,冷哼一声,带着张耆走出了主帐。
“诶,动用兵戈,劳民伤财啊。怎么这么难。”
而帐外,一脸愤懑的耶律淡雅走回自己的帐篷,随手将桌上的砚台哼哼砸向一个卫兵。
“啊!”
“哼,都是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那满脸是血的卫兵敢怒不敢言,灰溜溜地跑出了耶律淡雅的帐篷。
那可是他的亲兵。
而一旁的张耆笑了笑,说道:“殿下,为何不直接将那张俭杀了,到时候再随便按个原因。”
耶律淡雅瞥了张耆一眼,厉声说道:“这还不是战时,军中有记录官,那可是父皇的眼线,若是战时,杀了也就杀了,可还没开打,主帅死亡,你让我怎么和父皇交代?”
“是在下多嘴了。那现在怎么办?”
张耆仍旧一脸微笑地问道。
“明日,张俭前去交涉,那就是机会,到时候就说元帅被宋军偷袭致死,不但能拿过兵权,还能激起将士们的战心,到那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攻古北口。”
耶律淡雅说着,看向张耆,原本阴沉着的脸立马变得谄笑,继续说道:“还望到时候张爱卿能交出轰天雷和大炮,帮助我成就大业。”
“那是那是,待会我就让人准备,殿下可莫要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
听到张耆的话,耶律淡雅表面恭维地答应着,可内心已经在盘算着等秘密武器到手后,怎么除掉张耆了。
而张耆也在盘算着在此次战斗中,获得最大利益,好让自己面见辽国皇帝时,能表明自己最大的忠心。
第二日,张俭一人手持旌节,来到古北口关隘下。
凡除节度使,皆授以旌节仪物,包括门旗二面、龙虎旌一面、节一支、麾枪二支、豹尾二支,共八件。节用金铜叶做成;旗用九幅红绸制作,其上装有涂金、形如木盘的铜龙头。
这旌节也象征着,和谈之意。
“关上的兄弟,本人张俭,有意和宋军元帅和谈,忘告知。”
此时的刘轩已经命宋军在古北口下驻扎。
而听说关外有人自称张俭,想要和谈,他知道,机会来了,立马让人放下缆绳,将张俭拉上来。
古代关隘,若是单人要进关,都是在城墙上放下缆绳,绳下套有箩筐,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张俭坐上了缆框,心中一喜,看来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这和谈之策,才是战争的最终归宿。
登上了古北口城墙,两名士兵清缴了张俭身上的物品,然后带着他,来到了刘轩的主帐内。
“元帅,张俭带到。”
“让他进来吧。”
张俭走进主帐,往里一看,四名将军坐在里头,而主位就是当初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刘轩,内心五味杂陈。
“辽国左丞相,张俭,拜见刘元帅。”
刘轩看着拱手的张俭,内心毫无波澜,当初自己被王曾冤枉,这张俭也有参与,但他恨不起来,毕竟这张俭可是出了名的贤臣,历史上对他的评价也颇高,而且上次临潢府,张俭对自己也算有恩。
“张丞相请坐,这上次一别也有过去好久,本想好好报答,可没有机会啊。”
张俭坐下后,拱手回道:“元帅年纪轻轻,已然是一方主帅,可喜可贺,你我之间无恩无惠,谈不上报答,此次张俭前来,是为了和谈一事。”
既然张俭如此开门见山,刘轩也不和他废话,坦然说道:“哦?和谈?是为了耶律宗真的事?”
“正是!”
“如何和谈?而且辽国派兵七十万,可不像想要和谈啊。”
刘轩如是说道。
而岳飞三人也是同时冷哼一声。
王德用更是突然起身,指着张俭骂道:“老匹夫!莫要说些鬼话欺骗我等,不给个解释,今日你走不出这帐门!”
“哎,王将军坐下,不得无礼。”
刘轩象征性地斥责一番,继续对着张俭说道:“张丞相勿怪,我这属下脾气直,不过他的话也是我想说的,辽国想要和谈,这关外的七十万大军,作何解释啊。”
张俭看着刘轩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些心梗,但还是淡定地说了起来。
“元帅,毕竟宋军拿下燕云,与辽国势同水火,想要和谈,前提当然是确保自身安危,这七十万大军,不过是保镖而已,若是不信,我可以立马下令,全军后撤五百里!以表诚意。”
刘轩盯着张俭看了一会,他内心是知道张俭确实只是为了救回耶律宗真,但后头不是还有个耶律淡雅吗?
因此他不急不缓地继续问道:“张丞相在辽军中做得了数?”
“正是,此行统帅,正是在下。”
“那好,我可以让你带回耶律宗真。”
刘轩的话让张俭一喜,但很快,张俭的一张老脸,变得阴沉起来。
“但,你留下,耶律宗真才能回去。”
张俭不知道为何刘轩要让自己换耶律宗真,自己可比不上一个太子啊,难道有什么阴谋?
他想不通。
此时,刘轩说话了。
“张丞相莫要多疑,不是要你投降我大宋,我这是在救你的性命。”
刘轩一话,顿时让得张俭疑惑不已,就连晏殊岳飞三人也是惊讶的看着刘轩。
张俭皱着眉头,问道:“刘元帅何出此言?”
刘轩淡然一笑,回道:“张丞相可知辽国皇帝为何派你前来,还带了一个耶律淡雅?”
张俭没有说话,他倒要听听刘轩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因此,刘轩继续说了起来。
“若只是救人,不用如此浩大阵仗,七十万辽军,完全可以和我宋军大战,而耶律隆绪直说是为了营救太子,而你,张丞相,又是一个主张不战,与民休养生息的人,若是你死在我宋军手里,会是一番什么场景?”
张俭听明白了,这是要将自己当成献祭,然后从舆论上打击宋军,与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当初宋军的旗号不就是为了都城百姓吗?
这燕云十六州的百姓,身处漩涡之中,只有正义之师才能拨动他们的内心。
简单一句,普通百姓,不就是谁对她们好,跟谁吗?
但耶律隆绪高估了辽国在普通百姓心中的地位,当然,这也怪不得他。
他主张内外兼修,意思就是,不论辽人还是汉人都能得到妥善的安排,但底下的官吏可不管,这辽人和汉人就是有本质区别的。
这也导致了汉人在辽国得不到真正的公平。
这一手棋下的,被自己人坑了,耶律隆绪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