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来说说我们以后的美好生活。”
叶寻花现代的时候经常吃领导画的大饼,现在也开始借鉴了。
“等我及进士第,如果殿试能进三甲,那官职小不了,你,你,可以在我手下任职。若是不喜欢文职,可以在彪子军中当官,统领上万人马,冲锋陷阵,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真的?”
钱胖子和郑漏斗激烈的讨论起来,一个说文官有势力,一个说武官有威风。结果争得面红耳赤,别人都插不上嘴。
最后还是叶寻花打断了他们,说时间紧,任务重,今年武举科考提前两个月,和文举同时进行。必须现在做准备,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三人点头称是,一起离去很快又一起回来,说不知道该准备啥。
“来,彪子。我给你详细说说武举的选拔科目。
一,长垛,就是远距离徒步射箭。
二,马射,即骑在马上射箭。
三,马枪,骑着马用长矛挑刺。
四,步射穿札,即射箭穿透铠甲。
五,翘关,就是举重。
六,负重,背米五斛,行走二十步。
七,才貌,身高六尺以上,说话流利,应答如流……”
叶寻花对武举的选拔规则门清,把注意事项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周德彪听得连连点头,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却苦了脸:“身高六尺?我不达标咋办?”
叶寻花打量了一下他:“差多少?”
“我五尺多一些,差几分吧。”
钱胖子和郑漏斗一听就乐了:“你不是无耻多一些,而是无耻透顶,无耻至极。”
周德彪瞪了这俩货一眼,恨恨的说:“以后你俩要是在我手下当差,我就派你俩单枪匹马去辽营偷寨。”
钱胖子不以为意:“我跟老大混,你派漏斗去吧。”
郑漏斗涨红了脸:“我才不去戍边呢,我要做龙虎卫。”
叶寻花可没时间听这三个活宝在这瞎白话,措辞严厉的下达了命令:周德彪回家习练弓马膂力,务必做到精疲力尽而止。同时多吃牛羊肉加强营养,一来增强体魄,二来增长身高。郑漏斗负责监督并陪练。
钱胖子搬来和自己同住,学习诗赋论策,二人互相监督,争取一起考过。
四人每十天碰一次头,总结经验巩固成果,察遗补漏相互勉励。
其他三人听完,周德彪跃跃欲试,钱胖子唉声叹气,郑漏斗幸灾乐祸,各自散去不提。
叶寻花开启了魔鬼训练模式。
每天寅时(早上五点)准时起床锻炼,六点晨读,七点吃早餐,七点一刻学习直到十二点。
午饭时间一刻钟,然后继续研读,到下午六点。
晚饭还是一刻钟,散步一刻钟,撰写经帖兼练字到八点。
叶寻花练的是一种特殊的字体,不同于普世流行的欧、颜、柳体,而是当今徽宗皇上赵佶始创的瘦金体。不过现在还没有被世人知悉,作为现代人的叶寻花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也是他的秘密武器之一。
八点到九点,体能训练加军体拳实用搏杀。
九点继续学习,一直到凌晨两点。
他把头悬梁、锥刺股都用上了,还采用吃辣椒、支眼皮等强迫止睡法。
把在旁边陪读的钱胖子给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咱,咱不带这么吓人的,行不?你,你可怜可怜我吧,我都瘦了二十斤了!”
叶寻花踢了他一脚,我还没收你减肥费呢。
叶寻花之所以这么折腾,一来是时间紧迫确实不太够用,二来也是做一个宣示,为自己正正名声,毕竟以前的自己太混蛋了点。
现在县里的市井坊间都在传,说叶县令的大少爷某一天被仙姑点化了,突然就不吃不喝悬梁刺股,只爱读书起来。还说要参加秋天的乡试,甚至还要参加明年的省试、殿试,来个三甲及第。
这个传说让很多备考仕子嗤之以鼻,别说是仙姑点化,就是仙姑亲临,要想在短短的两个月熟读如山似海的子史经集、策论文章,那也是绝无可能的。
大家都在等着看县太爷大少爷的笑话,你说你出什么风头不好,偏偏往难度系数最高的科举枪口上撞,这不是死催的吗?
叶寻花隔几天就会出门一趟,去向莫夫子请教。
莫夫子在多年以前曾经以乡试头名,省试头名的骄人战绩进入殿试,本想着金殿夺魁一举成名。
殿试前夕还做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美梦,结果当天晚上不知吃的什么,腹痛如搅几欲疼死。
被同门背进医馆,延治三日才侥幸留下性命。等他略好一些,殿试早就结束了,只能黯然返乡,自知天意如此造化弄人,从此不做入仕之想,安心窝在家乡做个学堂先生。
对于叶寻花前来请教之事,初时他只是抱着应付一下的想法。毕竟这是叶县令的儿子,叶县令也打过了招呼,让他酌情照拂一二。
叶县令也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根本就没有抱啥希望,不过还是委婉的向莫夫子表达,尚请以勉励提携为主,莫要太过打击儿子的上进心。
奉上谢仪纹银五十两,这才拱手告辞。
莫夫子心中有数,对叶寻花来求教也只寻常对待,与旁人无异。
刚开始的时候叶寻花请教的问题倒也中规中矩,和大多数仕子的问题差不多。几次过后,竟然频频问出精妙阐意,思维更是天马行空,却又另辟蹊径贴近大道。
莫夫子并不认为这些精彩思想是叶寻花自己的,毕竟他老爹是县令,也是进士出身,为他耳提面命也是情理之中,以免丢人出丑。
可是莫夫子在给他释疑解惑的时候,他能举一反三引申发散,或是引经据典,或是旁征博引,往往一语中的,直指问题核心。
这就让莫夫子大感惊异,此子博学多闻,涉猎极广,你说上句,他出口就能对出下句。你说个生僻词句,他立刻讲出出处。
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奇才!腹中藏书何止万卷!丝毫不弱于当年的自己。
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吗?这应该是天上的文曲星降世吧。难道坊间传说是真的,此子被仙姑点化过?不然如何解释。
莫夫子从此在叶寻花面前不再以先生自居,言辞间以平辈论交,共同探讨学问,互相提高进步。
而叶寻花在莫夫子前始终执弟子礼,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簪越。
每当叶寻花出门去莫夫子处求教,就是钱胖子和一众丫鬟仆人的节假日。
他们终于可以大声的说话,走路也不用蹑手蹑脚。不用一遍又一遍把饭菜热了又热,不用提醒某人该睡觉了而自己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某人还在看书。
春桃每天都会燃一炷香祈祷天师让自己家少爷高中,还会在最后补充一句,如果实在中不了,就让他回到从前的样子吧。
周德彪倒是一切顺利,按照叶寻花的指点进行练习,弓马逐渐娴熟,力量不断增大,连身高都长了一寸。
眨眼间暑热渐消金风送爽,离乡试科考还有半月时间。
已经有心急的秀才仕子起身赶往科考地大名府了。
大名府,现在的河北大名县,是宋朝的陪都重镇。有外城四十八里,内城三里余,富庶繁华人口众多,据说有百万之众。
宋朝实行东西南北四京制,东京开封府汴梁,都城所在地,即如今的河南开封。
西京河南府,即河南洛阳。
南京应天府,即河南商丘。
北京就是大名府,其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莘县距离大名府一百五十里,按照古代人车马速度,一个小时十里左右,步行还要慢一些。
每天晓行夜宿除去吃饭歇息也就能走六个小时,六十多里路。这还是按照走官途大道平整的路面来计算。若是走乡间阡陌小路还要打折扣。
这几年世道不安宁,降雨稀少各地大旱,导致农作物歉收的厉害。而官府收缴的钱粮税赋却一点也没减少。
这就导致许多农民因交不上田税、丁税还有杂税被抓走枷示。
枷示,就是给人戴上重达二十五斤,长五尺五寸宽一尺五寸的木头枷锁,在县衙门前或站或跪示众,以儆效尤。
在这样的苛政之下,产生了许多流民,他们有家不能回,或是隐入山野林莽,或是沿街乞讨,只为能生存下去。
流民多了,寇贼自生。其中有些能力的便啸聚山林,自称某某大王,劫掠一方,为祸不浅。
莘县去大名府本来有一条官道坦途,可就在去年夏天城外三十里处的马颊河来了一伙强人,专门劫掠过往行人客商,手段狠辣动辄取人性命。
叶县令为此曾派兵征剿,但由于这伙子强人精通水性,几次围捕收效甚微,只是射杀了几个水贼,没有动其根本。
官兵一去水贼就躲到芦苇荡里隐藏起来,等官兵一走继续出来为祸,闹得行人断绝商旅不往,至此这条道路鲜有人迹。
由此人们去往大名府只好改道而行,走阳谷、郓城再进入大名府辖地。
在这条去大名府的路上,也有两个危险之处。一是莘县观城镇北边的野猪林,一是郓城县的景阳冈。
野猪林山深林密,有猛兽出没。施耐庵在《水浒》第八回写道:枯曼层层如再脚,乔枝郁郁似云头。不知天日何年照,唯有冤魂不断愁。
不知有多少过往的行人命丧其中。
而景阳冈自古有猛虎盘踞,时常蹿出吃人,当地的官府几次组织人手剿杀,每每铩羽而归,反倒伤亡惨重。
从此景阳冈被官府列为险地,发布告示称,每日午时商旅行人需结伴过岗,其他时间一律不准通行。
赶考的秀才仕子们有的早在离开考一个月就出发了。他们一来担心路上不安全需要多费时间,二来担心到了大名府找不到旅店入住。
每到三年一次的科考,大名府都是人满为患。去的早的还能找到旅店,晚了就有可能露宿街头。
七月二十日晨
莘县城外三里长亭
太阳还没升起,天气已然热了起来。还好有一丝风,倒也不那么闷热。
花间四少一个个鲜衣怒马,五陵年少。
叶寻花一身白衣胜雪,骑一匹大白马,身长七尺,风流倜傥。
周德彪这一段时间每天都在习练弓马武艺,晒得跟黑炭似的。今天骑了一匹黑马,浑然一体,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双头六腿的黑怪兽。
郑漏斗红袍皂靴,骑得是枣红马,倒也一表人才。
钱胖子不爱骑马,非要坐车,骑马多累啊,还是车里舒服。
这次去大名府科考,本来每家都派了四五个跟班,有丫鬟、书童、护院保镖还有赶车的、做饭的、修脚搓澡的。
叶寻花只让每人身边留一个伺候的,其他人一律回去,女的也不让跟着,以免路上麻烦。
叶县令亲自来送,身后是周、钱、郑等人的家人亲眷。还有许多人是来看热闹的,都想看看这四个纨绔子弟如今变成啥样了。
特别是叶寻花,听说他被仙姑点化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今日一见看来所言不虚,你看他那气质高雅、玉树临风的姿态,哪有一点浮浪无形的模样。
人群里红袖招的柳依依和几个小姊妹也来了,见好长时间没去找自己的叶寻花白衣白马傲然而立,真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当初他还说要娶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话。有心想要上去和他说几句话,可他连向这边看也不看一眼,唉,冤家!我愿意为你赎身从良,为你操持家务,你可愿意要了奴家?
叶县令身着便装,对四人勉励了几句,无外乎是勤勉克俭、戒骄戒躁、慎思明辨。又嘱咐几句,路途遥远需晚走早歇,遇水莫渡逢林莫入,小心谨慎安全首务。
周德彪的老爹老怀甚慰,没想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有幡然醒悟的一天,这一段时间儿子每天勤习苦练他可都看在眼里,这都是拜叶寻花所赐。不管这次赶考能不能考中,只要跟着叶寻花总错不了。
郑漏斗和钱胖子是夫人家眷来送,免不了殷殷叮嘱泪湿春衫袖。
叶寻花翻身上马,向众人挥手辞别。手中缰绳一挽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镫,大白马一声嘶鸣,箭一般蹿了出去。
其他人连忙跟上,一行人三匹马两辆车四个仆人两个车夫一共十人的车队滚滚而去,只留下一路烟尘。
钱胖子坐在第一辆车里,车厢还算宽敞,扶手箱阁里有铜壶凉茶,可以饮用解渴。看着前面骑马的三个人,他暗叹有的人有福不会享,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哪有车厢里舒服,旅途遥遥,还是小睡一会儿吧。
第二辆车里是些食物、被褥、衣服等行李杂物,下面藏着刀枪棍棒,还有一副劲弓,十多支羽箭。
弓箭属于朝廷严禁民间持有之物,和铠甲同一类。而刀剑等利器则管制甚宽,允许一部分人持有。
因为弓箭铠甲为军队利器,上阵杀敌攻阀凌厉防守严密。官家也用来缉盗捕贼,平定叛逆,若是允许民间持有,就没有可以压制的优势了。
叶寻花一马当先,纵驰里许,便放松马缰慢了下来。骑马别看威风潇洒,其实并不舒服,虽然马鞍子上加铺了厚一点的棉垫,还是硌的大腿内侧生疼。
虽然经过两个月的体能恶补,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可是毕竟时间不长,离自己前世当兵时的体格相差甚远。
这种事急不得,只能每天坚持,慢慢提升上去。
现在离开莘县县城五里有余,官道已渐渐被乡路替代。正可谓远芳侵古道,芳翠接荒城。天地辽阔,一派寂寥。
要说这古代的环境,真是好的不得了。天空纯粹碧蓝,空气新鲜甘冽。流水淙淙,清澈见底。山密林幽,鸟鸣婉转。
叶寻花一行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山岭下。
山岭不高,生满了槐树松树柏树,叶寻花抬头打量,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冒了个头,又缩了回去。
他心下起疑,把赶马车的丁老倌叫过来,问这是什么所在。
丁老倌经常跑这一路,对地理环境门清,说这是个无名岭,岭那边有条河,唤作金堤河,河边有几株古槐树,怕有千年之久。
这里介于东京、北京、博州和梁山的十字路口,被称为十字坡。
十字坡?
叶寻花一愣,难道是孙二娘做人肉包子的孙家老店所在地?
传记里是这么写的,可那是创作,并不一定是真的。
“老槐树底下是不是有一个孙家老店?”
叶寻花试着问道。
“对呀!大少爷您来过这里?”
“老板娘是不是叫孙二娘?她男人叫张青?”
“老板娘确实叫二娘,但她是个寡妇,男人叫啥不知道,不过早就死了。”
叶寻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还真有个孙二娘,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做人肉包子,有没有蒙汗药。
“老大,咱找个地方歇歇脚吧?这都大晌午了,太阳这么大,都快烤熟了。”
钱胖子在车里也待不住了,到了中午车里又闷又热,还不如外面风凉。
“好!咱们一起去孙家老店打尖,不过不能喝酒,简单吃些就继续赶路。”
叶寻花不敢托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若这个孙二娘开的真是黑店,自己注意点防备就好,犯不上和她冲突,要知道孙二娘的身后靠山可能是梁山,那可是一伙子强人,一言不合拔刀砍脑袋的那种。
郑漏斗虽然好酒,但也知道在外面不比家里,老大说的对,小心使得万年船。
一行人穿岭而过,果然看到一条波光潋滟的小河。河边几棵老槐树,绿苔遍地,藤蔓挂枝,扑面而来一股清凉的气息。
十多间茅草房建在离老树不远处,一根竹竿从檐下挑出,上面挂一面酒帘,迎风而晃,上面四个隶书大字:孙家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