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邈邈一时没反应过来。
“法杖,求药,小仙女指路,这不就是承云的梦境吗?”绯妍说出几个关键词。
“对哦!”邈邈恍然大悟,“瞧我这脑子!”
不过邈邈说她当时喝了点酒,葫芦里装的就是酒,有点醉醺醺的,这事基本不会想起来。
“所以求药的老人是谁,承云为何有他的记忆?”
“我不知道啊,不过……能来杳海的凡人,一定还是有些实力的。”
“你能把他的样子画出来吗?呃……算了。”
绯妍想确认那个老人是否和自己有关系,但一想到之前邈邈画的绝垠,一言难尽,还是算了。
“那个老人几年前来杳海求药,跟一千年前的你又能有什么关系呢?”邈邈疑惑道。
“有没有可能,他吃过长生不老药?”
“这倒是有可能,不过那么久远的事,恐怕只有我师祖才知道那人是谁了,而且我们杳海已经停止炼制长生药了。”
说起长生不老药,邈邈趁这机会,顺带给绯妍讲了后院的红花。
对于海外来客,如果是留下来潜心修道,神木宫欢迎,学成之后是去是留,他们都不过问。
可若只是来求取某物,必须以物换物。
在邈邈印象中,外来人求的最多的,就是长生不老药。
这药长桑师祖就能炼,却也有其弊端。
首先,吃了它只能延缓衰老,而不是不死不灭。
何况就算寿命千年万年,若没有自保能力,依旧只能掩埋在历史纷争的尘埃中。
其次,据说这药每五百年才出一炉,大限将至的肉体凡胎根本等不起。
邈邈第一次接触外来人,还在她十二岁那年。
从南方大陆,也就是绯妍这片大陆,来了个叫云开的大哥哥。
因为云开陪邈邈玩,年纪又正好大她一纪,所以时间她记得很清楚。
云开也是来找邈邈父亲归海若求取不老药,不巧的是,新一炉丹药尚未炼成。
不过邈邈依稀听见父亲说:只需等待三百日。
那晚邈邈在想,至少还能跟喜欢的大哥哥玩闹近一年,却没想到次日就得知他不辞而别。
那次的不老药出炉后,杳海便停止了炼制此药,改修长生术。
长生术能普及到所有人,而不用每隔五百年面临一次争夺丹药的局面。
邈邈的宫里还有当世仅存的两颗,父亲说以后留给需要的外来人。
可从那以后,因为云开的缘故,邈邈就隐隐瞧不起外来人。
五百年的成果,三百日都不愿意等吗?
凡人总想着靠服药这种轻松的方式一蹴而就,不愿舍弃外界欲念留此静修。
邈邈就开始对外来人百般戏弄,她想如果从最初就不付出真情,至少她就不会因失去而伤心。
她总算理解了杳海“取一物,留一物”的规矩,否则这些无耻的索求,无异于窃取他人成果。
后来邈邈也成了杳海的小小监管,海外来客想要取一草一木,必须给到她满意为止。
有可能是一件她没见过的稀奇玩意,也有可能是一顿毒打。
十五岁,邈邈成年,归海若将仙台的事务交由她负责。
神木宫中有七座仙台,其中有座长满仙花,名为瑶台。
那段时日,杳海先后来了两名年轻访客。
一个叫珸繇,从西方大陆而来,自称只是泛舟误入。
邈邈对他印象很深。
起初是因为他耐得住寂寞,既不打算定居杳海,也不向邈邈求取仙药,反而自愿帮邈邈看管瑶台,因此邈邈也找不出戏弄他的理由。
一月过去,邈邈对他从防备转为好奇。
这个人整天什么也不干,就在花丛中坐着。
虽然才一个月,已经远超那些得不到仙药就立刻离开的人。
邈邈开始主动和他说话,他就请邈邈喝酒。
那是邈邈第一次饮酒,还有些欣赏不来,珸繇就让她去摘仙果自酿,说一定很好喝。
邈邈悄悄试了试,真香,从此就染上了喝酒的习惯。
另一个人来自南方大陆,名叫阳炎,不过只是化名。
他是带着女婴逃避战乱的父亲,家人全死了,只剩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所以阳炎明言,告诉邈邈的只是化名,邈邈也没有追究,还决定将他们收留在神木宫。
女婴很可爱,却还没有名字,阳炎大哥竟然让邈邈来取名,说以后邈邈就是她的小姑妈。
邈邈看着小可爱满心欢喜,又觉得她生得如同那瑶台的花一样美丽,于是叫她华嫣。
因为邈邈不知道她的姓氏,所以一直就喊这两个字。
他们四人在瑶台度过了一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虽然邈邈嘴上不承认,可内心再一次将二人视作玩伴与兄长。
事发在半月后,邈邈放松了警惕,醉了一下午。
当她被父亲叫醒时,那两人都已经离开了杳海。
瑶台还少了一株仙花,就连周围的土壤都变黑了。
据守卫回忆,当时有一道天雷劈下,赶到时见邈邈等人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阳炎先醒,不知他经历了什么,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
他给邈邈留了张字条,说为了延续家族血脉,要去给小华嫣订个娃娃亲。
守卫见邈邈还没醒,只能例行公事搜身,连小侄女的襁褓都没放过。
后来珸繇也醒了,依旧不等邈邈醒来就急着要离开。
守卫说见几人平日关系不错,一番检查之后便放他离去,只以为那花是被刚才的雷给劈没了。
可是那夜,三位师祖竟然亲自下山问责。
因为丢失的那株仙花名为瑶花,全瑶台都因它而名,重要性不言而喻。
嫌疑人当然就是阳炎跟珸繇,但守卫为何没有从他们身上搜查到?
邈邈想会不会是被他们吃了带出去的,可师祖说,只要台上其他花还活着,那瑶花也就还活着。
后来守卫想到一个细节,说唯独珸繇身上那个酒葫芦没有检查。
因为他们看邈邈每日都拿着葫芦,还摘仙花仙果酿酒,以为是邈邈的。
当时邈邈就急哭了,一想这竟然是珸繇精心筹谋的骗局,她感受到了莫大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