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早晨醒来,隐约记得昨夜太子又回来睡了?还是她在做梦?
“春柳……”苏棠出声唤道。春柳立刻端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过来,苏棠润了润嗓子,舒服多了。
“昨夜后头殿下又回来了吗?”苏棠问道。
春柳点头:“是。”
原来不是她在做梦,苏棠心中奇怪,太子大半夜折腾什么呢?虽然东宫里各处都不远,但昨夜那样的风雪天,走几步路可就够受得了。
春柳猜测道:“或许是殿下将自己的书房让给了八殿下?”
苏棠这才想起来,昨个大半夜太子带回来了一个弟弟和一条狗!
春柳立刻告诉苏棠最新消息:“八殿下还在前院书房呢。八殿下半夜起烧了,太子身边的王公公急匆匆地去请了太医。”
“天刚一亮,前院就有药汤的苦味飘出来了。”
苏棠一脸惊讶:“啊?”八皇子还发烧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每件事都透着蹊跷?
“那八皇子要留在东宫养病吗?”这是苏棠最关心的事,太子可千万别被八皇子过了病气。
春柳摇头,这个她也不知道了。
中午,冯宽去小厨房提午膳回来的路上,碰上了御驾!
冯宽连忙在一旁跪下,等到皇上走远了,才缓缓站起来,拎起午膳回惜棠院。
苏棠听说这个消息后,一脸震惊:“什么?皇上来东宫了?”
冯宽点头:“是,小人看到皇上和太子一起进了前院书房。”
苏棠:“去看八皇子吗……”
宫中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只不过苏棠不知道。
苏棠只能默默祈祷,这把火不要烧到她身上。太子看起来已经是局内人了,希望这件事给太子带来好处,最起码不要带来坏处。
说来讽刺,她已经穿越了,却对宫中风云起伏一无所知。
她一个小小东宫选侍,还没有坐上牌桌的资格。
她进宫都快一年了,还不知道皇上长什么样呢。她只在秋狩的时候远远望见过皇上几次,还不能直视皇上的真容。
苏棠十分怀疑,她这辈子还有看见皇上的机会吗?等太子登基了,她身份水涨船高了,那时候皇上也死了呀!
苏棠挺好奇皇上长什么样,但这个问题她既没办法问太子,也没办法问宫人们,宫人们可没胆子给她形容皇上眼睛大还是眼睛小!
.
东宫书房里,天蒙蒙亮时,王公公摸着八皇子额头烫起来了,就拿着太子的腰牌去请了太医。
八皇子半睡半醒间,感觉到太医在为他诊脉。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听到太医让他接着睡,心神一松,就真的睡过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闻到了药汤的苦味,一碗药汤端到他的嘴边,八皇子一口气喝下去了。
药汤有一点助眠的效用,八皇子心里想着不能一直留在东宫给太子添麻烦,但眼皮仿佛被黏在一起,怎么也睁不开。
直到“皇上驾到”的声音将八皇子惊醒,吓得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父皇来了?
八皇子朝着门口望去,看到一个穿着朱红色龙袍的身影走进来。八皇子连忙挣扎着从床上起身,一时头晕目眩,差点一头从床上栽下去。
皇上向前大跨一步,伸手扶住八皇子:“快躺着,不要乱动!”
八皇子在皇上面前一向不算受宠。前头的几个大哥出生时,皇上初为人父,心情自是不同,后头的小弟弟们出生时,皇上人到中年,更疼爱小儿子。
像八皇子这样的排行,前后都不靠,夹在中间就比较尴尬了。八皇子出生的时候,皇上前头已经有好几个儿子了,八皇子就没那么受重视,从小到大都没得到过多少皇上的关爱。
因此八皇子对皇上有敬、有畏,但是亲近不足,在皇上面前难免一副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样子。
皇上看到八皇子这番模样,一阵心疼。
“朕都知道了,你想护住自己的狗,是好事,证明你品行仁善。但你这么做,却非常不妥。”
皇上看到八皇子瑟缩一下,放缓了语气:“别怕,朕没有责怪你。”
皇上意识到,八皇子在病中,自己不宜多谈这些让他伤神,于是话头一转:“你要记得,你是朕的儿子,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昨夜你有更好的办法护下自己的狗,也不会伤害到自己的身体。”
八皇子茫然地看着皇上,皇上看到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还没明白,伸手拍了拍八皇子的肩膀:“等你病好以后,让你太子哥哥教一教你。”
昨夜太子和八皇子折腾出那么大动静,皇上一大早就知道了。
八皇子半夜从琼华宫跑出来、太子将人带回东宫、琼华宫的太监们又追又找,后来听说八皇子被太子带走了才回去……天蒙蒙亮,东宫又请了太医。
皇上眉头紧皱,这大半夜的究竟在闹什么?
今日上午观冰嬉,太子准时来了,皇上却没看到八皇子的身影。
皇上将太子召过去问话,太子将昨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禀告给父皇——只是隐去了自己做梦的事,说是自己的半夜恰好醒着,昨夜的风向朝东,将东宫外夹道上的动静送入他耳中。
太子奇怪深更半夜为何有人在东宫外喧哗,出去查看,这才救下了八弟。
听完太子讲述的前因后果,皇上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丽妃竟敢这么对他的儿子!
昨夜那样的大雪,八皇子跑出去了,丽妃还不赶紧将八皇子哄回来,竟然派太监去追八皇子!
丽妃是八皇子的亲生母亲,竟然没有一点舔犊之心。
皇上面沉如水,胸口气得上下起伏,他早就知道丽妃更偏心小十二。
生八皇子的时候,丽妃难产,差点没命,对这个孩子就一直不喜欢。
而丽妃怀小十二、生小十二,都顺当得很,没吃过苦头,就很偏爱小十二。
再加上八皇子生性沉闷,小十二从小嘴甜,丽妃的心就更是偏得厉害。
皇上多少知道一些,但此前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想着丽妃毕竟是亲生母亲,即便偏心,八皇子由丽妃抚养也总胜过旁人。
没想到……没想到丽妃竟敢这样不将皇子放在眼里!
若不是太子半夜恰巧醒着,昨夜恰巧刮东风,太子的耳力又因常年练武远超于常人,且还生出去了去外查看的心思……只要有一环出了错,都不知道如今躺在病榻上的八皇子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总之,太子能救下八皇子,皇上听起来充满了巧合,甚至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皇上心想,定是因为他是真龙,他的皇子都是龙子,上天保佑,才让太子救下弟弟。
皇上心生愧疚,他太忙了,实在没办法关心到每一个孩子。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八皇子明明由身居高位的丽妃抚养,却一直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还不如下头低位嫔妃抚养的皇子性子活泼……
恰在此时,皇上身边的曹公公进来传话:“皇上,丽妃娘娘求见……”
皇上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犹如火上浇油:“让她给朕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