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路上,苏棠才听到传言,皇上这次带出宫的容才人,在围场上得了风寒,人已经没了。
苏棠吓了一大跳!
古代的医疗水平真的太落后了,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人的命。
苏棠满心后怕,自己昨晚从浴桶里出来水也没好好擦,还把帐篷掀开一条缝吹风……
她用手贴了贴自己的额头,不烫,又深呼吸了几次,鼻子也不塞。
万幸万幸,应该没事。
她引以为戒,以后再也不能像昨晚那样了!
回程给人的感觉总是比去程快,苏棠坐在马车里,太子骑着马来看了她几次,叮嘱她:“要是坐着腰疼,就躺下来。”
“让春柳坐在你外头,颠簸的时候别滚下来。”
春柳看到太子如此关心自家选侍,心里舒坦极了:“选侍在太子心中的分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比上的。”
春柳口中说的“随便什么人”显然指的是姚选侍。
苏棠听到春柳的话一愣,这趟秋狩,太子点了姚选侍一起随行。
可是太子除了和姚选侍一起骑了一回马,两人就没有任何其他接触了?
太子从头到尾都没叫姚选侍伺候。两人既没有在一起睡觉,也没有在一起吃饭,更没有在一起聊天……
骑马喂鹿撸狗的“围场一日游”,只有苏棠和太子两个人。
半夜在帐篷里看星星,太子也只和她看。
苏棠对着春柳,说出心中的疑问:“你说殿下这次点姚选侍来,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太子有两个家属名额,不想浪费,带着姚选侍公款旅游一趟?
那太子人还挺好的咧!
苏棠如今得宠,却并不想看到太子对其他无宠的选侍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她自己也终有失宠的那一天。
苏棠只盼着自己失宠后,也偶尔能轮上那么一次公款旅游的名额。
苏棠思索太子为什么要带姚选侍出门的时候,姚选侍自己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只不过她的心情就不像苏棠那么轻松了。
太子带她出门,不是为了让她伺候吗?
姚选侍痛苦地不想接受这个答案,可她骗不过自己。这么多天了,别说肌肤之亲,太子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
太子带着苏选侍嬉戏游乐,在帐篷里和苏选侍同宿同眠……
“金针,你说太子为什么带我来呢……”姚选侍声音很轻,微微颤抖。
宫女金针立刻说道:“自然是殿下眼里有选侍。”
“只不过这次秋狩匆匆结束,殿下又一直太忙了,才没顾得上……”
姚选侍摇头,示意金针不必说了。
她刚随着太子出行的时候,自然欣喜万分、满心期盼。可后来发生的种种,就像一桶冷水浇在她的头上,让她不得不冷静下来。
这次秋狩是很匆忙,但太子有空和苏选侍同宿同眠,却一次也没走进她的帐篷。
男人哪有不爱尝鲜的?何况从进入东宫那一天起,她就已经是太子的女人了。自己的女人却不碰……除非她根本不是太子爱的那一味。
这次秋狩,太子带着她骑马,姚选侍甜蜜极了,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那时她被甜蜜冲昏了头脑,如今再回想,太子看她的眼神,真的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吗?
姚选侍痛苦地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她害怕最后思考出来的答案自己承受不住……
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头脑,太子为什么提前赏了她那么多浅色的布,为什么只让她穿浅色的衣裳,为什么带她骑马让旁人都看见她……
“伤寒而亡”的容才人,姚选侍远远地见过两面,穿衣打扮都和她极为相似……
不,或者应该说,太子赏赐的那些布料,让这次秋狩时她的穿衣打扮和容才人极其相似!
难道这就是太子带她出门的真正原因?
姚选侍不寒而栗。
宫女金针看到选侍在发抖,吓了一大跳:“选侍,您可是哪里不舒服?”自家选侍不会也染上风寒了吧?
姚选侍面无血色地摇头:“无事……”
她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块硬硬的石头,声音从石头缝里挤出来,气若游丝。
虽然她不知道在围场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想当太子的女人,不想当太子的刀啊……
姚选侍泪水滚滚而下。
金针吓了一大跳:“选侍,选侍!您怎么了?”
姚选侍用帕子紧紧捂住脸,把哭声都咽回肚子里去。
“选侍?选侍……”金针在旁边焦急地叫她。
姚选侍沉默摇头,她方才的猜测,连贴身宫女金针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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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御驾又一次停在大臣接驾的园子里。
苏棠住的院子叫宝鹤堂,看起来像是家里老夫人住的。
富丽堂皇比不上东宫,可舒适安逸,苏棠心里偷偷想,比东宫更胜一筹。
太子后院人少,东宫住着还挺宽敞的。皇上后院妃嫔众多,后宫住得很挤,还真比不上接驾的这一座园子。
苏棠住在宽敞舒适的宝鹤堂里,心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老夫人的年纪。如果能活到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院子住?
那时候太子应该已经登基了吧,要是后院妃嫔太多,苏棠也得挤着住。
苏棠正脑补自己的凄惨未来,太子来了。
“晚膳用什么?”太子一进门就问。
苏棠茫然地看了一眼天色,距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吧?太子这么早就饿了?
还好苏棠这里零嘴多,立刻让陈宽端上来一碟子蜂蜜坚果塔。
几种不同的坚果堆在酥酥脆脆的饼底上,上面浇上蜂蜜,烘烤得火候恰到好处。
苏棠之前和膳房说想吃坚果,让他们不拘种类,多送几种过来。
其实苏棠只是想吃每日坚果啦,但是膳房大概不敢直接把“原材料”给她送过来,就琢磨出了这样的蜂蜜坚果塔。
苏棠咬下第一口就被征服了,真好吃啊!
不过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能量炸弹,上面的蜂蜜不必说,下面的酥脆饼底肯定也有很多糖很多油,苏棠每天只敢吃一两个。
然后他看着太子咔嚓咔嚓,把陈宽端上来一碟子坚果塔全都吃完了……碟子里一共八个呢!
太子怎么饿成这样?
八个蜂蜜坚果塔下肚,太子也不过刚垫了肚子,喝了一盏茶,笑着对苏棠说:“这是你让膳房做的?也太粗犷了些。”
太子从未见过剥了壳就整颗放在点心上的坚果,有两种坚果太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它们完整的模样。
这一看就不是膳房的风格,除非是苏棠自己点的。
她的口味倒像是和她的人一般,崇尚天然。
苏棠听到太子的评价,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口气吃了八个,吃完之后还挑剔上了。
苏棠以为太子吃了这么多点心,晚膳肯定吃不下去了,没想到没过多久,太子又问了一遍晚膳吃什么。
苏棠震惊地看着太子,好吧,综合太子的年龄、身高、肌肉量、运动量……胃口大一点也正常?
太子不去现代吃自助餐太可惜了!
太子看到苏棠的表情,摇头失笑,她就像一泓清泉,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今日的午膳,他和父皇一起用。父皇年纪大了,胃口小了。
往常,太子和父皇一起用膳就像自己用膳一样自在,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
做了那样的梦后,太子不由自主地变了。他看着父皇吃了多少,自己也吃了差不多。
父皇……父皇看起来确实比以往用膳时更高兴。
父皇真的如此恐惧自己的老迈,畏惧他们这些正值青春的皇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