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田晓霞正站在学校的公告栏面前看报纸。
突然,有同学喊她,“晓霞,你的信。”
田晓霞回头看了看,有些不敢相信,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收到过书信,会不会搞错了?又有谁会写信给她呢?
正疑惑着,那个同学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把信交给了她。
她接过信,看了看封面,寄信人的栏目上面,赫然写着石圪节双水村,却没有写姓名。
她心里一惊,然后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了孙少平憨憨的模样。
特别是他的高鼻梁,好像外国人似的,很有特点,令人过目不忘。
肯定是他,不然还会是谁呢!
双水村,虽然是她的祖籍所在地,不过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去过呢。
想不到竟然会收到来自于那里的信,看着真的特别亲切。
她的心“砰砰砰”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脸颊都开始发烫。
她不敢当着同学的面把信拆开,她想一个人的时候好好的看一看。
“叮叮叮……”上课的敲击声响起,把晓霞从胡乱猜想中拉了回来。
她把信塞进外套口袋,小跑着进了教室。
老师在上面读着社论,晓霞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一直在猜想,少平为什么给她写信?到底会写什么内容?
里的男女朋友,好多都是从写信开始交往的呢!
少平在信中,也不会对自己表白吧?
她想到这里,自顾自轻笑了起来。
这不是自作多情吗?和少平就见了几次面,也只是有一些普通的交流,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爱上一个人,哪里会这么简单啊。
她假设着,幻想着,矛盾着,她感觉思绪有些凌乱。
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已经有了对爱情的冲动和憧憬,晓霞也自然不例外。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她起身来到一班的门口,偷偷望向少平原来坐的座位,想看看他在不在。
如果不在,说明他还没有回学校,那么这封信,十有八九就是少平的无疑了。
座位空空如也,少平还没有回学校,看来这封信,基本上就是少平的了。
她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境,紧张又兴奋。
当她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打开信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特别漂亮的信纸。
这信纸,少平是在系统上买的,很新潮,这个年代,根本买不到的。
晓霞心里一暖,好用心呀,“真好看!”
她低头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字写的很干净、整洁,看着很舒服。
信都内容讲的是《卓娅和舒拉的故事》里的读后感,他把里面的人物分析的很透彻。
最后的署名是孙少平。
晓霞内心充满了喜悦,她非常的高兴开心。
她把这封信一口气看了二遍才收起来。
她回家以后,准备好好的回一封信过去。
她要和他讨论这本里的东西,她有不同的观点和想法,她都想告诉少平。
有了这一封信,自然说明少平的心里有她呢。
……
田福堂从原西县回到家里后,脱了鞋,坐在炕上,心里还在想润叶的婚事。
真的有些后悔,应该见一下李向前的,那该多好啊,至少看见过了,好安心。
现在没有看见过本人,仅凭徐爱云的描述,终归比较抽象。
润叶妈看着田福堂,关切的问道,“你去了趟原西,怎么就发起呆来了?出什么事情了?”
田福堂摸出香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忍不住咳嗽起来。
片刻后,缓缓开口,“能够有什么事,徐爱云给润叶找了一个好对象,驾驶员,父母亲都是单位领导,你看怎么样?”
润叶妈有些担心,“家境这么好,怕高攀不上吧。”
田福堂笑道,“我一开始和你想的一样,感觉家境差太大。不过后来徐爱云说了,李向前的爸妈都是福军和爱云的同事,应该好说话的。”
润叶妈这才满脸笑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前几天玉厚老汉叫你到他家吃饭,到底是个什么事?”
田福堂这才想起来,一拍大腿道,“你不说我到也忘记了,他们家申请的桩基地批文,还在口袋里放着呢!”
润叶妈奇怪道,“那你怎么不送去?”
田福堂冷笑了一下,“这玩意对我来说,屁用没有,但是对于玉厚老汉,实在太重要了,他想箍窑洞,就应该自己来取,总不能让我堂堂一个书记,给他送家里去?”
田福堂喜欢摆官架子,什么事情都喜欢端着,喜欢为难一下别人,不然就体现不出他这个大队书记的作用了。
不管谁过来求事,他爽爽快快答应的时候是屈指可数。
润叶妈被他说的有些懵,不就是一张批文吗,真的有这么重要?
为什么总是要为难别人呢?送过去,皆大欢喜的事情不是挺好?
润叶妈是最了解田福堂的人,也是最不能理解他的人。
田福堂的好多做法,她是真的看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子处理。
索性就不管他,随便他怎么弄,反正她也不想提什么意见,心里想想就过去了。
她转身离开,去准备吃食了。
田福堂心里有些不痛快,特别是润叶的事情,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劝说她比较好,反正休想和少安在一起。
“福堂哥,在家吗?”
田福堂也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孙玉亭来了。
“在呢!进来嘛!”他的声音回答的挺高。
不时,孙玉亭穿着破烂衣服,腰上绑着一条麻绳,脚上穿着破鞋,笑呵呵的进来。
“福堂哥,我哥的桩基地批文出来了吗?”
田福堂拉着脸道,“玉厚老汉自己怎么不来,是个什么意思?这么重要的事,干嘛让你来拿,一点诚意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