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一切,时憶其实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
晚自习回家的路上,罕见的是经常坐公交车的盛渡,跟在了她身后。
她将书包背在前面,路过一家超市买了根棒棒糖含在嘴里。
时憶正思考着今天晚上的习题,听到耳边的脚步声有些近,她下意识看了过去。
少年眉目清秀,单肩挎背着书包。
不同往常的是,这次他的书包里装了不少东西。
放学时,闻年还好奇盛渡干嘛带那么多书。
盛渡没解释。
他好不容易追上时憶。
就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是她走的太慢,走着走着他就和她并肩了。
刚走到旁边,女孩就侧眸望过来。
四目相对,盛渡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
见盛渡没说过,时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走了很长一段路,到小区门口,时憶看到熟悉的车牌。
她脚步微顿,随即步伐加快。
车上的人似乎没打算下来。
至少她在进小区的时候,没人叫住她。
时憶回到家彻底松了一口气。
看着离去的背影,坐在车内的顾秋紧捏着手,“她和姐姐,真像。”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孩子长得更像父亲。
坐在副驾驶上的时烨抿唇没有说话。
他知道刚刚时憶往车这边看了一眼。
也仅仅是一眼。
她,不欢迎他。
他早该知道的。
可想来,心里还是一阵抽痛。
听到顾秋的话,他沉寂好久才开口:“顾小姐既然见过了,那我们就回去吧,你的腿还需要养伤。”
一个月前的车祸,顾秋当时被下病危通知书三次,昏睡了好几天。
她的腿废了。
换个说法便是,她不能再跳舞了。
哪怕跳舞是兴趣。
哪怕她跳舞的造诣很高。
现如今,在外界人里,她已经是植物人。
这次出来她避开很多眼线,但时间久了,还是会被人看出端倪。
“我要一直睡下去吗?时先生的计划是什么?”顾秋的声线很平,她似乎对发生的一切都能完全接受。
但她确实看不懂时烨。
车发动了。
时烨望着前方的路途,声音很轻:“听说那位要办生日宴会,你们父亲都躺在医院里,他还有心情办宴会,你觉得到时候我们将贺礼送过去,够那位身败名裂吗?”
时烨眸光闪过一丝狠厉。
坐在后面的顾秋,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从她的角度,她只能看到那个男人的侧脸。
但顾秋又有些恍惚,她好像在眼前这男人身上,看到了她姐姐的影子。
顾秋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
时憶还没有打开屋门,站在她身后的盛渡,喊住了她。
“怎么了?”时憶刚将钥匙插进了孔口,听到声音她转身。
盛渡几步走到时憶面前,身子微微俯下,盯着她。
他那个样子很认真,时憶被他盯着有些怵,她下意识后退两步。
盛渡的动作没变,他声音很轻,还有些委屈:“我感觉我还在发烧。”
少年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他那双眸子无辜极了。
时憶捏着书包,听到盛渡的话,她左右看看又有些胆怯的往前走两步,抬手放在盛渡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盛渡有些恍惚。
确实有些烫。
时憶想。
不等她反应,少年抬手轻压在她后肩上,将她整个人往他怀里推。
下巴抵在时憶的肩膀上,娇小的人仿佛被盛渡吞噬。
温热气息洒落在颈脖上,盛渡微扶在时憶身上的手,有些小心翼翼。
在时憶看不到的情况下,盛渡微微闭上眼。
他的神情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被迫落近少年的怀里,时憶忘了挣扎。
因为她听到盛渡说:“靠一下,很难受。”
时憶没动。
时间推移,不知过去多久,盛渡才放开了她。
少年的神色恢复了以往,时憶往后退了一步。
她觉得刚刚的行为和动作,有些逾越。
但盛渡似乎没感觉到。
时憶下意识捏紧胸前的书包。
“晚安,时憶。”盛渡低声道。
他的声线透露着一丝愉悦。
走廊上的声控灯因这句话而亮,光落晕染,时憶的脸颊攀上一抹红晕。
他确实逾越了两个人中间的一条很奇怪的线。
只不过没人戳破。
时憶觉得自己之前好像理解错了什么。
但她不太敢想。
在盛渡说完那句话,时憶转身进了屋子。
看着眼前离去的人,盛渡落眸转身回家。
是的。
他们前世也是邻居。
只不过他的邻居并不认识他。
今世他醒来,发现命运的齿轮和前世运转的不一样。
他不知道这个蝴蝶效应是怎么发生的。
但如今的一切,都比他预想的好。
盛渡唯一祈求的是,等他明天醒来,今日的一切不是梦。
如果是梦,他该多伤心。
他明明都拥住了她,却要再次面临失去。
人世间最大的遗憾,是永远无法面对面唤醒对方吗?
盛渡不知道。
翌日一早,醒来的盛渡望着头顶上的墙面。
他眨眼,抬手屈了五指。
用了很长的时间思考,他伸手将桌子上的手机摸进了手中。
【包子债主:想吃包子。】
时憶着装正准备去学校,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消息声让她顿住。
拿起手机,时憶看到盛渡发来的消息。
她有些小惊讶,这个包子债主终于想起吃包子了。
时憶回了盛渡的消息,随即放下手机出门。
【不乖:好哦,学校见。】
时憶刚出门,就看到倚在电梯旁边的少年。
他书包依旧是鼓着的,看起来有些重。
盛渡低眸看着手机,听到声音他掀开了眼帘。
时憶步伐一顿,“起那么早?”
盛渡向来和她不是一路。
能早起他都是看情况。
“嗯。”盛渡点头。
他按下电梯键,看着走到他旁边的女孩。
时憶拉着书包带,小白鞋踩在地上,整个人安静的很。
电梯门在升上打开时,盛渡问:“昨天一直没有问,时憶同学让所有人都要有理想,那你理想是什么?”
盛渡目光带着探究,时憶看着电梯门开了。
她跨步进去,没有回答盛渡的问题。
盛渡看着她,也跟了上去。
逼仄的空间,十分安静,盛渡本以为等不来时憶的话,可女孩却在电梯门关上时,很认真地回:
“其实我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只是有人告诉我,要好好活着,可能好好活着,是要活出自己喜欢的样子。”
盛渡微怔,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谁告诉你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