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静地说道:“也没什么,无非是毒药而已。”
“毒药?”
她盯着那药瓶很久,又见他一脸淡然的神情。
她伸出手将瓶口拧开,一股脑倒进自己的嘴里,喉咙发出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吃完后,她立马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我是试毒高手,师兄用的药不行,得换魔界剧毒才行。”
季淮绪眉心狂跳:……还挑上了?
小六看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它小声的问:【宿主,你是真敢吃啊。】
温知知完全不怕,还很自豪地和小六打保证:怎么不敢,我就不信他会把毒药带在身上。
【就不怕它弄泻药给你?】
小六刚说完,季淮绪的声音响起。
他眼眸微眯,嘴角溢出一抹揶笑,“骗你的,只是副泻药而已。”
【看吧,还真是泻药。】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有些嘴硬:泻药就泻药,我怕什么。
【你厉害。】小六竖起一个大拇指,它是真佩服她。
温知知想起什么,迎上他的目光,脸色未改,反而笑得更加洋洋得意。
摊开手心,朝他伸手要着东西。
“想必师兄也有止泻药吧。”
季淮绪再次沉默。
他陷入沉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早知她会这样,他就不该生起挑逗她的心思。
“大清早,师兄的病还未好,容易伤神,我就不多和师兄开玩笑了,师兄好好养病。”
温知知收回手,掩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着,话里话外都在化解尴尬。
可她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小六,你看看。他蚌住了,哈哈。
【墙都不扶就服你。】
温知知有些解气:头次看他吃瘪,还真爽啊。
而季淮绪在听完她说的那番话后,一直眉心紧锁。
他闭起眼睛,疏散眉心的不满,而后抬起玉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漫不经心地接腔:“是容易伤神,可养病也容易乏闷。不如师妹今日就入住安垣宫,陪师兄多多说会话吧。”
温知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得惊恐起来。
什么?他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冷的话?
让她陪他聊天?
那岂不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看着自己作死作没?
小六友好地提醒她。
【宿主,你刚刚就是在作死。】
温知知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不提醒我嘴里欠味是不是?
【别骂我,你先应付过去。】
她哼了一声,许久,也未见她憋出什么大话。
“可是不想?”
季淮绪睁开眼,微微偏过头,黑眸沉凝地往温知知的方向一落,有些慑人。
温知知撩开黏在额间的碎发,眨了眨清透可爱的眸子,声音甜软,语气格外坚定:“不想。”
还未等季淮绪反应过来,她继续说道:“昨夜师兄一直抓着我的手。虽说你是我师兄,但独处一室,总归男女有别,更怕师兄像昨日那样。”
他顿了一下,旋即清清淡淡地一笑,似乎没料到她说的是这个,“你是怕吾对你有非分之想?”
“那倒也说不准。”温知知垂眸,卷曲的睫毛合拢微微颤动着,老实巴交地站着。
他唇边虽挂起一抹浅笑,但眸中早已没有任何笑意。
温知知抬起眼,目光来回打量他的脸色。
不说话了?
故意营造喜欢她的假象是不是?
气氛再次出奇地安静,窗户半开,熹微的晨光铺在窗棂上,将外头的流苏树花影照了进来。
他依旧浅浅地笑着,掂量许久后开口:“既然你愿意跟着吾,在这里肯定不是小住一段时间。”
“不如吾建一座宫殿,离吾的宫殿近些,也免去你心里介意。”
温知知一脸欣喜若狂:“师兄,你说真的?”
说罢,一阵风拂过,两人消失在寝宫。
雨过天晴,浮云缥缈,不远处的流苏树还坠着些许将要滴落的水珠。
季淮绪带着温知知来至水池边。
水池里全是锦鲤,在假山假花里肆意地游着。
温知知一看到那些小鱼,脑海就浮现出想起那晚的场景。
她下意识晃了晃脑袋,见季淮绪余光扫过来,她摸了摸额头,佯装自己有些头晕。
季淮绪未说话,而是目光掠过不远处的云端。
他抬手一挥,一座宫殿屹立在云边处。
宫殿四面出廊,青砖铺地。屋顶嵌着黄琉璃,在日色下闪闪发着光,看着不大真切。
“师兄,难为你费心了。”温知知朝他抱拳,一副蓄势待发准备拎包就住的模样。
“知知,要不我带你去观摩一番?”
“师兄,你身子骨病弱,我还是带你回殿内休息。那宫殿我等会儿自己去就行了。”温知知十分狗腿靠近他,作势想要扶他离开。
他掀起眼皮,微抬过手,淡淡地嗯了一声,身子暗暗地挪动着,同她隔了些距离。
“我这就带你回去。”
温知知收回手,脸上依旧是那副献殷勤的模样,就差没把抱住金主大腿这两个字打在脸上。
小六看不惯宿主一副讨好的模样,开口道:【宿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讨好他?】
讨好他?
温知知心里若有所思片刻,继续说:人家给我变了个宫殿,的确得讨好他,说不定他继续赏些首饰过来,我能带到空间里给你保管。
在听到空间保管的几个字,系统小脸霎时真诚:【保管的东西也有我的份吗?】
温知知不假思索地比了个数字。
【我六你三。】
【还是宿主实在,就按你的来。】
温知知没再和系统多说话,而是小跑着跟紧他的步伐,故意问道:“师兄,十日后便是仙魔大战,你会去吗?”
随后,她垂下明亮的双目,担忧地开口:“如果你去的话,身子都没有恢复,此战魔界岂不是必输?”
耳边忽然传来聒噪的声音,带着让人有些不适的黏腻。
这是在觉得他的倪昊打不过仙界那群废物?
“你不担心你的师门会被殃及?”他微蹙眉头,目光幽幽地望向她。
恰巧她看过来,不时眨眨大眼,眉眼里抹过狡黠之色,像只故意的引人注目的稀狐。
“我已经投靠师兄,自然最担心你们。”
“师妹不必多忧,魔尊可不是人人都能当上的。”说完,他瞥向前方的阁楼,深沉的目光仿佛浓雾禁缚的潭水,窥探不出任何心思。
温知知见状,调皮地笑了笑,“我当然还是最关心师兄你啦。”
“我虽对倪昊师兄有意,但和他不熟。何况师兄送我这么大宫殿,我当然最希望师兄在大战中平安无事,不要受伤。”
话毕,温知知仰望着灿然如洗的苍穹,双手合十,闭起双眼朝那繁华似雪的流苏树,虔诚地许着愿:
希望她暴富,
希望她能尽早回到原来世界,能远离季淮绪……
她额前的发梢随风飘扬,身姿挺直,腰间的风铃一晃一晃的,发出清脆空灵的响声。
季淮绪静静地望着她,见她的态度不似假模假样,神色有些动容。
这是在祈福?是为他?
他动了动薄唇,却什么也没有说。
心里压抑了许久的愁绪仿佛随风飘散了些许,让他得到片刻的喘息。
似乎,好久没有人这么在意他的生死,哪怕那人来意不明……
温知知是故意让他误解自己是为他许愿祈福。
对季淮绪,她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下一秒小命将不保。
哪怕季淮绪现在性情温和的模样,她同样不敢,保不齐,她下一秒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