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鱼倒入水池里。”一道清冽地声音缓缓响起。
那婢女终于听到殿下开口吩咐，起身后双腿颤抖着，有些麻木。
她抬头瞥了一眼，发现殿下似乎在笑，一下子来了精神，忍着腿脚酸痛，身姿优雅地走向水池边。
在鱼缸将要触及水池的那一刻，水池里的波澜霎止，迅速地结起了厚厚的冰。
水池边的人拿着水缸一动不动，那鱼随着水花飘在空中静止。
天上大片的浮云依旧飘着，四周景象瞬息不变。
季淮绪站起身子慢慢走过去，高挑的身影偶尔倾斜，伴着咳嗽声，玄色的衣袍腰侧挂起的青龙玉佩晃动着好几下，整个人看上去弱不禁风。
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抬起手指尖，轻轻地点了一下鱼身。
倏地，温知知整个鱼扑腾一下，失重地落了下去。
整个鱼身砸在厚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怎么回事？
她怎么突然就摔下去了，池水竟然结冰了？
温知知余光瞥向那高大的男人，天色很暗，半大个身影笼聚过来，竟有些说不出的恐惧感。
系统，怎么回事？他该不会是发现我了吧？
温知知心里唤着系统。
脑内深处传来弱弱的声音：你很聪明。
温知知：……
这种情况谁想不到啊！
温知知内心惶惶不安，毕竟身后那人可是反派啊！！
“私闯吾的宫殿，还伪装成一条鱼的模样，是觉得吾好骗吗？”
不骄不躁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听起来却是洞心骇耳。
“不说话？”
温知知下意识求救系统，可系统装死得比她还快。
无奈片刻，温知知开口说话：“王上好聪明啊！”
话落，两人都相继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良久，季淮绪的眼神越发变得犀利起来。
“你是何人？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她该怎么说呢？温知知一脸焦虑。
要不骗他一下？
“其实吧，我是鱼精，修行千年恰巧成精，来到这里没什么目的，就纯属贪恋王上的美色。早听闻君上貌美如花，于是我斗胆观王上一眼。现在看到了，王上赐死我也死不足惜。”
他低低地呵了一声，四周的气压瞬间变得紧迫。
“觉得吾是傻子？”
“不是。”温知知耿直的扯了扯嘴角。
话音刚落，季淮绪清冷的面庞变得狠厉起来，那双异瞳更是浮上了寒冷的冰霜。
一阵晚风拂过，温知知感受到鱼生一凉。
霎时，天地恢复如初，周遭的风景依旧变得生机勃勃，水池里的冰却丝毫融化。
那婢女哪里见过这场景，一时间惊讶出声，失了分寸。
“对不起。殿下，是奴婢失职。”她跪了下来，声音欲哭无泪。
“捡起来，再倒一次。”
那声音犹如寒夜里临死上阵的死令，冷冷地传入她的耳内，吓得她花容失色。
这条鱼已经一动不动，再摔一次，岂不是 ……
她没敢多想，弯下腰捡起那条鱼。
她手里捧着的鱼流出一股黏糊糊的血液，鱼身一动不动的，像是一条没有生命般的木鱼一般。
鱼背脊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混着鲜血浸满她的双手，激得她脖颈发凉。
她咽了咽唾沫，咬牙蓄力，准备丢下去。
鱼快要摔下去的那一刻，那殿下似乎很烦躁地冷哼一声。
鱼狠狠地砸在冰上，发出硬邦邦的声响。
他摆了摆手，语气十分凉薄：“罢了，你带下去处理吧。”
那婢女连忙舒了口气，捡起摔在池中的鱼，行完礼步伐飞快地走出宫殿。
季淮绪眸光一黯，失了兴趣。
他坐回原位，盯着水池中央的那摊血迹，眼神渐渐地冷了下来。
神识怎会一下消失不见？
她到底是什么？小六又是什么？
而她又到哪里去了？
*
温知知猛地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软榻上。
她四处张望着四周的布局，终于呼出一大口气。
好险！！
差点鱼命不保。
还未等温知知叫系统，小六立马出来邀功：【宿主，幸好我及时带走了你，不然你将会是史上最快被摔死的宿主。】
温知知沉默了半晌：要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温知知彻底失语，它还挺自豪！
温知知懒得计较，又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眉头紧锁，神色有些担忧。
【季淮绪是不是知道我是炮灰女配的身份了？】
【他并不知晓。】
温知知哦了一声，陷入沉思。
按理，她闭了灵识，顶多算是条普通的鱼。
那季淮绪又是如何发现她的神识在里面的呢？
她忽然想起她喊系统，系统故意装死不回她。
难不成小六发现什么？
她想了想问：我刚刚心里喊你，你都不说话，到底怎么了？
【宿主，我怀疑他能听见我们的对话。】
她眼睛眨了几下，显然是没料到，一脸惊惶失色：怀疑是什么意思？那我的心里话他全知道？
【是的。】
温知知努力回想了一下：我们没说什么吧？
这下系统不确定了：【应该没吧。】
温知知眯了眯眸子：你可真不靠谱。
【所以还是希望宿主好好走剧情，给我升级一下。】
【你小子，句句都是套路。】温知知不满地哼了一声。
【宿主，我还是告诉你吧，我前两个宿主就是因为被季淮绪识破师妹身份，认为她们都是别有君心，故意接近乘机下手伤害他。】
【停停，打住。】
温知知打断它的话，不解地问：两位宿主？都没成功？
【是的，要不就是献祭给男二，要不就是直接处死。】
温知知听完，后背凉飕飕的，身子骨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她嘴硬地回复小六：那还走什么剧情，他知道我的心里话，我干什么他都知道，最后还不是会被他识破小师妹的身份。
【任务艰难，我相信宿主能克服困难，努力完成的。】
【尽量。】
温知知敷衍了它一句，随后冷嘲热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被害妄想症。
既要不能被他发现师妹的身份，又要走完剧情。
还真是艰难啊！
她打量着房间，布局干净素雅，梳柜算不上富丽，右边有个温池，还泛着雾气。
这里不会是丽苑吧。
小六自动接话：【是的，季淮绪的偏殿。宿主，我们成功混入了安垣宫。】
温知知立马跑到梳柜前，开始一阵搜刮。
【宿主，你要干什么？】
【赶紧逃啊！小命要紧。】温知知一边挑些值钱的玩意，一边查看门口动静。
小六：？
【宿主你变卦的速度真快！】
温知知停了下来，郑重其事道：我没说一定，所以不算数。这么说吧，和你处了一个小时，觉得你应该是个善良的统子，所以也不会像其他系统一样，动不动要我强制走剧情对吧？
【现在是法治文明，不会对宿主滥用惩罚的。】
【只不过这个世界一直任务没有完成，当然我也希望自己能升级……】
【不会最好，我们还是好好地当条咸鱼，别想着鱼跃龙门，做些无关紧要的事好吗？】
温知知晃了晃脑袋，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卖着萌博取信任。
系统：……
说不过她怎么办？
温知知这辈子是不会忘了，那水池旁，季淮绪的身影笼罩过来时，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逼得她呼吸急促。
而他眼底更是戏谑地凝视着她，语气凉薄地像地狱里的罗刹。
在她的字典里，不逃等着被宰啊！